“這個細皮嫩肉,這個好。”拎人的男人口水腥臭,快流到下巴了,才反應過來吸溜一口。
大部分兩腳羊都被送進了豬圈裡。
“當家的,這次抓了一批肥羊,這隻最肥!”最好的那批被送到了大當家面前。
男人拎着一隻給大當家看。
“大當家吃了這肥羊,定會更加威武不凡,屆時帶着我們一幫兄弟,抄了那柳州城的狗官。我們大當家的才是衆望所歸,天命之子,還怕那些個衛所出來的叛賊匪兵?”
有人附和:“說得好。”
這當家的是個屠夫,腰帶上還挂着一把殺豬刀,自覺氣勢不凡,聞言也是喜笑顔開:“賞!”
手下喜不自勝,又湊近了些:“多謝大王,多謝大王!”
他拎着的兩腳羊像是沒了氣息般垂着頭,但隻看身形,确實是隻肥羊,臉蛋圓圓的,衣服也幹淨,像是大戶人家的孩子,還沒吃過饑荒的苦頭。
“好好好,果然是隻小肥羊。”男人湊上前,擡起面前小肥羊的下巴。
袁老六就站在一旁,蓦然瞥到肥羊臉上那顆粟米般的痦子,大吃一驚:“這是,這是……”
大當家不耐煩:“這是什麼?”
袁老六:“沒,沒什麼?”興許是他看錯了。
大當家脾氣十分火爆,竟一腳将人踹飛了出去:“最煩人賴賴唧唧的。”
袁老六一頭撞在牆上,暈頭轉向間還在想他到底有沒有看錯,然而不等他想明白,人群突然爆發出驚呼。
“當家的!快救當家的,有刺客!!”
“嗷嗷!”
【殺人啦,殺人啦。】
【你才是肥羊,都是肥羊!】
怎麼又有狼叫又有怪叫,袁老六迷迷糊糊地望去,就見大當家竟也和他一樣躺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地,大廳中央,隻有一瘦小身影站着,再看,身影旁竟有一匹威武不凡的天狗——他從未見過這麼高大的狗。
凡是來砍人的,都被這幼童用一把泛着白光的劍刺穿了心髒,那隻天狗也幾乎是一口一個。空中還有怪鳥盤旋。
沒多會兒,大廳中便隻剩那一人一狗站着,外面有人往裡沖,她一步步往外殺,所過之處,屍體橫陳。
袁老六渾身發冷,躲在其中,假裝自己也是一具屍體。
他不知道自己一直在瑟瑟發抖,牙齒打顫,隻驚懼地想着,這是兩腳羊吃多了,冤魂回來索命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傳來人聲。
“大人,這都是您殺的?”
那回應的人是一道稚童的聲音:“檢查一下有沒有遺漏的,這都是吃人的山匪,不必多留。”
很快,大廳裡進來了兩個人,一人發現了袁老六。
“這還有個漏網之魚。”
袁老六心裡悲怆不已,可看那大刀從頭上砍來,竟生不出求饒的心思了,就這麼死了,一了百了也不錯。
終于,他眼前一黑,萬事不知,過往皆為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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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寨地勢險要,地形複雜,如果沒有人帶路,很難找進來。俗話說,擒賊先擒王,為了能被抓到山上,天照不惜再度扮成流民。
她安排江三随她一起,江三假意不敵山匪,獻出身上一小把麥子主動投靠,倆人一路上趁人不注意就往地上灑稻殼,林護院許婉帶着人跟在後面,有稻殼指路,這才沒有跟丢。
林護院從豬圈裡趕出一批尚未下鍋的兩腳羊。江三也趕來一批最近投靠山匪的流民——這些人裡幾乎全是男人,隻有少數幾個勉強能看出姿色的女人。
天照:“一會兒就要殺了這些兩腳羊下鍋,誰有經驗,過來幫忙。”
流民群中,有幾人遲疑着上前。
天照卻道:“砍了。”
整個山寨充斥着濃郁的血腥味,許婉在一旁吐得天昏地暗。
林護院頭疼地上前:“大人,這些屍體要怎麼處置,如今天熱,恐怕再過一會兒就該腐臭了,處理不好怕是要生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