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孟女士後,易朝寒與和煜的相處模式就變得有點奇怪。
他們一起回歸了輿論風波尚未平息的c大校園,像往常一樣同進同出,除了上課和兼職的時間錯開,其他時候幾乎都待在一起。
和煜依然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會在陳棟面前開自己的玩笑,也毫不避諱肢體接觸,動起手來甚至毫不含糊。
一切看起來都沒變。
但一切又都變了。
兩個人單獨相處時,那種細微的尴尬便會凸顯出來,靜谧之中,和煜會突然挪開對視的眼神,假裝什麼也沒發生,然後随便找個無聊的話題打破沉默。
易朝寒通常會選擇配合,表現出對這個話題的好奇,但事實上,他根本沒注意和煜講的是什麼,回的也隻是一些嗯嗯啊啊的東西。
而且,他覺得和煜應該也和他一樣。
這樣的狀态維持了一個星期,易朝寒終于找了個陳棟不在的時間,把和煜叫到了宿舍的廁所裡。
“我想和你聊聊關于代離廷的事兒。”他有些艱難的開口。
出事兒後這麼長時間,這還是易朝寒第一次在和煜面前提起代離廷。
“哦,原來你把我叫到這種地方,就是為了說這個啊?”和煜緊繃的肩膀卻突然放松了下來。
易朝寒有些疑惑:“不然呢?”
和煜勾起手指撓了撓太陽穴,眼神有些不自然的偏移到了旁邊的洗漱台上,好像突然對陳棟用的洗發水牌子有了興趣。
他研究了一陣後,發現秘密一樣驚呼:“沒想到陳哥還買這種少女桃香味兒的沐浴露,他挺騷的啊!”
易朝寒抿了抿唇,沒有回應。
“阿煜,廁所确實是同性戀的高發地,但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聞言,和煜臉上窘迫的神情一閃而逝。
剛剛升起的對少女桃香味兒的好奇終究胎死腹中,和煜張嘴想解釋,易朝寒卻突然伸手過來,搭在了他肩膀上。
和煜下意識往後退一步,避開了易朝寒的手。
易朝寒的手尴尬的支在空中,片刻之後,才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收了回去,開玩笑一樣的說道:“既然這麼抗拒,為什麼還要敢一個人跟我來廁所這種密閉空間,就不怕我一口吃了你嗎?”
和煜嘴硬:“我沒有抗拒。”
他硬着頭皮向前跨了一大步,又拉近了和易朝寒的距離:“剛剛的不算,你再來一遍,我這次不會躲了。”
易朝寒情緒複雜的盯着他,卻是默默後退了一步,又主動拉開了與和煜的距離:“阿煜,你根本不用為了我這樣勉強自己。”
“不是,我沒有勉強……”
和煜着急的看着他,易朝寒卻隻覺得憋悶。
雖然早就已經做了決定,但看到和煜躲閃的動作時,他心裡還是忍不住的感到了一陣刺痛。這種刺痛幾乎轉化成了憎恨,埋怨着和煜這麼多年對自己所承受的痛苦無知無覺。
“好了阿煜,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易朝寒痛苦的揮手制止了和煜,宿舍的廁所實在是狹窄,多說幾句話就呼吸困難,他下意識的又往後退了一步。
和煜還在别扭的試圖拉近距離,但易朝寒隻一味的後退,和煜發現自己始終不得章法,終于感到有些生氣了:“阿朝你躲什麼躲,不是說喜歡我嗎?”
這帶着質問的語氣讓易朝寒也不由得怒從中起。
最近一個星期,他們像是在玩一個“假裝好友”的過家家遊戲,和煜過于小心翼翼的維持着他們還是好友的假象,讓本來就岌岌可危的關系變得更是可笑起來。
他們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
第一次,易朝寒終于直視了和煜的眼睛:“阿煜,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
“你以為假裝什麼也沒有發生就可以粉飾太平,我們就可以繼續和和睦睦的當兄弟嗎?阿煜,這種事情用膝蓋想也知道,當然是不可能的吧。”
一聽這話,和煜的臉色立刻扭曲了起來。
“我他媽當然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我不知道的話幹嘛還這麼巴巴的過來貼着你!”
和煜突然就爆發了,憤怒像山洪倒瀉:“你不就是想和我在一起嘛!不就是想親我嘛!不就是想上我嘛!你看看你那賊眉鼠眼的樣子,誰他媽不知道你忍得快發瘋了!”
和煜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阿朝,你拍着胸脯摁着你的良心講,你這麼一個糙老爺們,渾身都是毛,抱一下都硌手,我想循序漸進一下怎麼了!!”
“……”
和煜瞪着他:“說話!擺一副死人臉給誰看!”
見易朝寒不動,和煜怒目圓睜,突然像是自暴自棄一樣閉上了眼睛,用一種黃花大閨女獻身屠夫一樣的表情,撅着嘴過來就要親他:“好吧好吧,來來來來!現在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