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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太子魏昭臉色慌白坐在床榻上,神色無措,像是想到什麼忽然雙手緊緊抓住了頭發,用力拉扯。
那群賤民竟然敢來到盛京嚷嚷,他那日就該殺光他們全家,才不會給自己惹出這麼多麻煩!
原是魏昭前些日子聽聞柳州縣有道士煉制金丹,便喬裝打扮帶着幾個太監和侍衛跑出宮去。
他不過是想去為父皇求金丹的!
可金丹沒求到還被道士趕出來,心裡頓時窩着火,性子長久壓抑,起了殺了,将那人給弄死。
可偏偏魏昭内心還是不痛快。
坐馬車回去的路上,不知怎麼看到了幾個青壯年扛着鋤頭從田地裡出來滿面笑容,心裡生起一絲邪念。
魏昭想本來隻是想逗弄狗一樣逗弄他們,他不是有意想讓他們慘死,自己也不知怎麼就将他們殘殺了。
若是被百姓知道是他幹的——
忽然肩頭出現一隻白嫩的手,魏昭吓了一跳,連帶着那隻手也驚地縮了回去。
太子良娣端着雕花羊脂玉盒,打開盒蓋,玉盒裡呈現暗紅色丹丸,似是沒見到他驚恐,撚了一顆丹丸遞到魏昭面前,道:“太子該用丹了。”
魏昭眼裡閃過嫌惡,因是父皇賞賜,不得不接過丹丸閉眼吞入喉中。這便是那人人言江閣老江尚譽喜愛用妙齡女子葵水煉制的丹藥。
江尚譽原本是内閣首輔兼太子太傅,教導先太子功課,景明帝恨毒先太子,也恨江尚譽。
景明帝登基後靠許國公勢力壓着江尚譽,繼續讓他坐在内閣首輔的位置。
其實真正使用丹藥的人是皇帝,皇帝信奉長生,認為用女子的葵水煉制的丹藥能長生不老。
但這種皇庭醜聞自是事不能讓外人知曉,後來漸漸才傳出風聲用女子葵水煉丹是江閣老癖好,讓那曾經清流的名臣聲譽盡毀。
太子良娣又将茶水娣過去,輕撫着魏昭的胸口,道:“太子自上次回宮便開始驚悸,到底是出了何事,可否跟妾說說。”
魏昭垂着頭,道:“孤殺了人。”
“不過幾個宮人,太子何必擔憂。”太子良娣不以為意。
“孤殺的是柳州縣幾個百姓!”
直到這裡,太子良娣才慌了,今日她也聽聞長甯街發生暴動,原來是魏昭所做。
堂堂東宮太子未來皇帝殘殺百姓,這若傳出去可不得寒了民心。
太子良娣當機立斷道:“太子,此事得告知母後。”
“不可!”魏昭緊忙扯住她,若是母後知道他真正面貌,定是會對他失望的。
不容太子拒絕,太子良娣神色嚴峻看着他,道:“太子安心,妾聽說那些暴民好似以為是江閣老在柳州縣的旁支所做,此事要在查明前讓江家那個旁支擔下這殺人壞名。
是以必須告知皇後,讓皇後派許國公去處理,否則生出事端,父皇定然要問責您。”
終究怕父皇知曉,魏昭才點頭同意,太子良娣這才連忙帶着宮女前往坤甯宮找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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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不梨離開松竹院,來到父親書房,雲容站起身子滿臉溫和笑容,道:“梨兒來了,為父方才讓下人準備你愛吃的菜肴,待會陪着為父和你母親一起用膳。”
“父親……”太過于親熱讓雲不梨不自在,但是想到母親要回江南,道:“今日女兒回來是同父親說聲,女兒要帶母親回江南看看外祖父和外祖母。”
雲容笑意一僵,這個時候蘇琴是萬分不能離開盛京,他還需要梨兒幫自己渡過難關。
“為父知道你怨我不曾好好待你母親,可你不知我與你母親的恩怨。”說完背着雙手來回踱步,雲容又擡頭道:“爹不該将怨恨發洩到自己女兒身上,送你去提督府那天爹也後悔了,隻是——”
歎了一口氣,雲容不再說話,雲不梨眼裡平靜,不管父親與母親往日有何恩怨,作為丈夫都不該羞辱自己的妻子。
雲不梨自然介懷,淡聲道:“父親又想說不梨不是您的女兒,是母親與人苟且才有了我可是!”
雲容沉默,忽然道:“你母親嫁我時就已經失身,這點你若不信,大可親自去問琴娘。”
如雷炸耳,雲不梨不敢置信父親的話,睜大眼睛一時啞言。
她不信,母親才不會這樣!
“爹想過辭官,想過帶着琴娘和你回江南,隻是那時太恨了,這才做了糊塗事!”
她不信父親這些話,雲不梨有些木然,道:“爹,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想求蕭卿珏,所以今天才對女兒說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