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宮人出來報了太後,太後神情有些松動,眉間染上兩分喜色,又在宮人耳邊低語兩句,宮人忙低着頭下去傳話了。
這廂素華躺在偏殿榻上休息,約莫一盞茶後悠悠轉醒,宜春上前扶她坐起,有宮人出去回話,進來的卻是王詩涵。
王詩涵走到榻邊坐下,握着她的手,她的眼睛有些腫,臉上也還挂着淚痕,素華見狀便開口問她:“涵姐姐,妾可是禦前失儀了?”
王詩涵道:“是有些失儀,不過不打緊,皇上太後隻覺得你是悲傷過度,都未曾怪罪半分。多虧了映容緊緊扶着你,你才不曾摔倒,後來奴才們扶你來了這處的偏殿。壽皇殿本就有太醫侯着的,原也是備着貴人們身子不适,随時看診的,不曾想,一下子診出來一個好消息,”
王詩涵說完頓了頓,點點素華的額頭,湊近些低聲說道,“你又有喜啦,怎麼說也是生育過兩次的,這次都一個多月了,竟是一點沒感覺嗎!”
素華擡頭看向宜春,她端來一碗藥:“皇上太後知道主子有孕,為保皇嗣特恩準主子不必守靈,待主子醒來,再派轎辇送回宮裡。主子娘娘也說了,自己脫不開身來,還派了王娘娘來看顧主子呢。”
素華看了一眼“藥”,卻是一碗燕窩,王詩涵沖她點點頭,示意她趕緊吃了:“你放心,這是太後娘娘許的,這會兒隻幾個人知道你有孕,對外隻說你病倒了。你也不必茹素,一應吃食還照着從前遇喜一樣,要吃什麼盡管吩咐膳房。待皇上登基,再宣布你懷孕的好消息。”說完又想起來什麼,“兩個孩子你放心,我替你看顧着,你隻管顧好你肚子裡這個,可懂了?”
素華知道她的好意,點點頭:“如此素華先謝過姐姐,還請姐姐代為向太後,皇上,主子娘娘謝恩。”王詩涵自然應允,囑咐素華好好休息,得空再去看她。
宜春伺候素華用了燕窩,稍作收拾後便搭轎辇回了住所。
雲水間的庫房裡,宜夏正忙的腳不沾地,手裡的小銀算盤也打得飛快,身邊的白術則拿了一隻細細的小毫不停地記着,本子上龍飛鳳舞的。
也沒有旁人,宜夏一邊盤點着豐厚的私産一邊感慨着:“當年随娘娘嫁進東宮時,擡了那麼些嫁妝,我當時記賬都覺得眼花缭亂,如今可不知多了幾倍。”
白術也笑着說:“姐姐說的正是呢,我這小毫都要揮斷了呢。”
“大郡主和四郡王的也要分清楚,日後郡主下降,郡王出宮開府,都是要帶着的。”
白術低頭稱是,筆下也不敢錯漏半處。
東廂房裡,芍藥正跪坐在素華榻邊,替她診脈:“主子這胎的懷相應當不錯,奴婢還像之前一樣,三五天替主子煮一些安胎的藥膳。”又起身,把素華的褲腿挽上去,仔細看着她的膝蓋,“主子的膝蓋,原本用些活血化瘀的藥,塗抹幾次,再加以手法按摩,一兩日便能痊愈,隻是如今主子有孕,這些藥物用不得,隻能奴婢一天早晚兩次替主子按摩,不需幾日,也能康複了。”
素華點點頭,又看了一眼漏刻,問道:“大郡主和四郡王可回來了?”宜春在帳外回道:“還不曾,隻聽說壽皇殿處已經散了,應該不多時就會回來。”
壽皇殿外,衆人紛紛散去,王詩涵、柳映容被宮人攙扶着上了馬車,後頭幾個小輩的也跟着,王詩涵和柳映容便先送了大郡主和四郡王回雲水間,順道看看素華。
王柳二人進來時,素華正下了榻,在房間走着,活動筋骨。柳映容見狀忙上前扶着素華:“素姐姐可好些了?用過藥了嗎?”
素華無奈道:“如今我許多藥用不得,隻能等它自己好。”
柳映容聽聞撇撇嘴:“這就是婦人懷孕的辛苦,這也不能用,那也不能吃,姐姐看我,剛剛疼的都走不了道,歇了一會,就感覺已經好多了,”說完拍拍自己的膝蓋,“這就是沒有生育過的好處!”
王詩涵不是頭一次聽她說這話,也不理會她,自顧自坐下了。
素華看着柳映容又道:“話不能這麼說,王姐姐也生育了,她不也挺好的。”
柳映容擺擺手,施施然坐下:“素姐姐,後面你回宮了,不知道後面的事,涵姐姐後來也沒有繼續跪靈了,主子娘娘說身子不好,許多瑣事就推給了涵姐姐去做。”
王詩涵接過話來:“正是呢,幸好也是因禍得福,不然我的膝蓋也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