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晴不理解為什麼阮星禾受欺負了不告訴她,回宿舍找人大吵了一架,單方面的。阮星禾很平靜,似乎對宗晴大吵大鬧的态度毫不在意。
女生一開始覺得阮星禾很奇怪,她跟阮星禾接觸得不多,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直到後來她們有過一段校内活動的合作機會才恍然大悟。
原來那恰恰是阮星禾珍惜朋友的方式。
她了解宗晴,所以在宗晴鬧脾氣的時候願意以最溫和的模式來哄着她,不是讨好不是谄媚,她知道她隻要出現在宗晴面前,任由大小姐使使小性子冷落自己,氣就能消了。
确實如此。
宗晴的氣早消了,她隻是在着重自己在阮星禾心裡的地位,試探她對自己的容忍度。
後來具體發生了什麼導緻兩人關系跌至冰點,女生并不清楚,她隻知道宗晴一邊嘴上說着讨厭阮星禾,一邊又忍不住分出注意力關注她,情緒反反複複,直到現在兩人也隻是保持着這樣不冷不淡的室友關系。
女生擅長察言觀色,性格也不錯,所以那些個女生裡,隻有她跟宗晴真的成為了朋友。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她從來沒針對過阮星禾。
“你剛剛是在躲她啊?”女生猜測地問出聲。
“誰?”宗晴若無其事勾着包,否認:“剛才那可不是阮星禾,你肯定是看錯了”
女生噎了一下,沒再說什麼。
出了萬華館之後,本來約好去隔壁百貨大樓也不去了,宗晴讓女生先回去,自己則奔着另一個方向去。
吃完飯,宗珩送阮星禾回學校,他不讓孟一徜跟着,孟一徜覺得自己被嫌棄了,心裡有些酸。
誰稀罕跟着,他也找個女人陪就是咯。
到底還是為兄弟高興,沒一會兒又屁颠屁颠來西郊别墅找人,剛好宗珩跟他前後腳到。
孟一徜一邊恥笑他重色輕友,一邊哥倆好地攬着他肩膀進别墅。
客廳裡隻開了一盞不夠明亮的長明燈,他們進去第一眼便同時瞧見沙發上坐着一個披散着長發一動不動的女人,再加上昏黃的燈光加持,看着特别滲人。
孟一徜還以為見鬼了,尖叫一聲,捂着小心髒躲在宗珩身後。
宗珩倒是冷靜,擡手‘啪’地一聲,整棟别墅都亮了。
于是他們看見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臉嚴肅樣的宗晴坐那兒瞪着雙大眼。
“……妹妹?”孟一徜表情哀怨,躺倒在沙發上緩着氣,他的手到現在還在抖呢,“大晚上你怎麼不開燈啊,吓死你大孟哥了”
宗珩沒管兩人,在回消息,嘴角始終勾着笑。
宗晴越看越覺得心驚,挪過去,看了眼屏幕,果然是那熟悉的頭像。
“哥!”
宗珩睨她一眼,等回完消息才回應她,“怎麼?”
“我晚上在萬華館看見了,你跟我朋友”
“你朋友?阮星禾是你朋友啊”孟一徜反應過來,笑着說:“怪不得那晚你特地等你哥回來質問他是不是在追人家”
不過,晚上萬華館那兩人身邊還跟着一個他呢!
一個兩個都把他當空氣,孟一徜都懶得計較了。
“大孟哥你别打岔!”
宗晴兇他,孟一徜做了個把嘴鎖起來的動作。
對面沒再回消息過來,宗珩關掉屏幕,把手機扔在旁邊,雙腿交疊半靠,姿态慵懶,淡淡道:“所以?”
“所以你們現在到底是什麼關系?”宗晴問。
什麼關系?
宗珩眼眸漆黑,冷冷沉沉。
還能是什麼關系?
他說了,貓捉老鼠,現在已經捉到了。
宗珩輕輕一笑,沒什麼情緒在,回了三個字:“沒關系”
宗晴聞言,眉頭狠狠一皺,忽然掏出一個熟悉的東西,放他眼前晃,“那這條手繩怎麼還留在你這兒?”
看見這條黃金手繩,孟一徜一怔,立馬坐直了身體。
宗珩的目光倏地冰冷起來,扯了個笑,“誰讓你動這裡東西的?”
還是那副淡淡的語氣,但宗晴莫名打了個顫,表情變得僵硬,連聲音都露了怯,“我……我就是看看它還在不在,你上次明明跟我說會還給星禾的……”
這條手繩是阮星禾的?可它分明是……
孟一徜眼睛微微睜大,今天晚上所有的震驚都不及現在的意外和詫異。
宗珩冷冷盯着宗晴,伸出手,宗晴将手繩放入他手心。
他摩挲着手繩上那個小小的吊墜,眸光冰冷,又覺得有意思極了。
“是要還”他的聲音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漠,臉上挂着玩味又惡劣的笑,低聲道:“不過不是現在”
孟一徜心裡咯噔一下,覺得壞了,完了,事情不對了。
宗晴不明白為什麼不是現在,但對于宗珩想做什麼,她無法幹涉,更不能管控,除了大哥,家族裡沒人有這個權利。
是這段時間二哥無所謂的縱容讓她自己忘了分寸,忘了爸媽的反複叮囑。
“二哥……”盡管宗晴軟了骨氣,她還是堅持說出自己想說的,“如果你是喜歡她才跟她走這麼近,那你眼光真的很厲害,她特别特别特别好”
宗晴連用了三個特别,恨不得掰手指一個一個數出阮星禾的好來。
喜歡?
宗珩眼前莫名浮現出那張绯紅青澀的小臉,還有那雙瑩亮乖酌的眼睛。
當時靠得近,他甚至可以從她剔透純淨的眼神裡看見自己的影子,不摻雜任何雜質,将他骨子裡的惡與壞也襯得無比幹淨。
自己當時什麼情緒來着?
宗珩很快回味出來。
——暢快,愉悅,驚喜,裹挾着不明不白的滿足。
這是二十幾年來從未有過的感受。
很新奇,也讓他困惑。
宗晴說錯了。
不是他喜歡她。
是她已經跌進他編織的網裡了。
至于會不會掙脫開……
宗珩眯了眯眼,眼底情緒見深,唇角扯了個危險的弧度。
他不允許。
“可是……”宗晴繼續說,“如果你隻是想跟她玩玩……”
她能說什麼呢?她能阻止什麼呢?
她什麼都做不了,她甚至都不能去提醒星禾,讓二哥不高興就等于是讓整個宗家都不高興。
她爸媽都不敢做的事情,她敢嗎?她不敢。
宗晴簡直要被折磨死。
在最後離開的時候,宗晴隻留下一句話,像是回旋的魔咒,兜兜轉轉,最終也會擊中靶心。
她說:“二哥,她心很硬的”
所以如果你隻是玩玩,那最好真的隻是玩玩而已。
一旦火舌卷過那張紙,燒個幹幹淨淨,那就是玩火自焚後果自負。
她永不會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