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阮星禾給系裡大一的學弟學妹上了兩節專業課,課上完後被圍着要聯系方式,維持基本禮貌,她再三拒絕,但少不了仍然锲而不舍的個别人。
離開院樓,列表裡的好友申請挨個兒點了拒絕。
阮星禾打算直接回宿舍,半路接到西門保安大叔的電話,說是有快遞在他那兒,翻了翻物流信息,還真有,快遞員剛才給她打過電話,但那會兒在上課沒接。
申城戲劇學院是國内最好的藝術院校之一,出過不少圈内紅人,目前的在讀生也有很多走紅的,管控進出人員這方面比較嚴格,一般陌生人除非聯系上在校關系,否則一律不給進。
申藝有東門和西門,東門是正大門,出行很方便,西門偏,離院樓什麼的也比較遠,基本上很少有人出入。
快遞就在保衛亭放着,阮星禾不着急,慢悠悠走着。
她剛入學那會兒很喜歡有事沒事就在學校裡閑逛,用眼睛把那些擁有曆史價值的老建築摸索了個遍,也很享受随處可見的藝術氛圍,雜亂的心情會變得不錯。
距離上一次閑情逸緻已經是很久之前了,臨近畢業,事情很多。
到保衛亭,阮星禾推門進去,裡面是空的,她也沒有找到自己的快遞。
人呢?
阮星禾擰眉,給保安大叔敲了電話過去,第一遍無人接聽,她繼續打了第二遍,響了幾秒之後那邊接了。
保安大叔問是誰,阮星禾溫聲解釋。
“哦快遞啊,你那個快遞現在在——诶诶诶,你們幾個别動手!有話好好說——”
保安大叔那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吵得很,再加上他說話嗓門本來就大,震得阮星禾的耳朵疼。
三分鐘後,阮星禾總算斷斷續續理清原由。
東院樓那邊有學生發生矛盾,東門保安在交班,隻剩一個人在值守,脫不開身,西門這邊平常一向也沒什麼人進出,所以就讓西門的保安大叔去處理。
這本來也不關阮星禾的事,她是來拿快遞的。
好巧不巧,快遞被保安大叔放在巡邏車上開走了。
“……”
阮星禾無語,東院樓實在太遠了,她懶得走,打算先這裡等保安大叔回來。
保安大叔聽她這麼說,還挺高興,立即道:“那同學你正好幫我守一下校門,有人進出你就讓他們登記一下,我處理完立馬回去,謝謝啊!”
得,快遞沒拿到,還收貨‘保安’體驗卡一張。
阮星禾很盡職盡責,不管進出她都盤問清楚,然後再登記,幹起來新鮮勁很足,倒也不無聊。
時間過去半小時,保安大叔的巡邏車沒一點影子,阮星禾昨晚沒怎麼睡,今天起得也早,這會兒正是缺覺的時候。
昏昏欲睡中,倏地被亭外幾聲喇叭震醒,吓得她瞌睡全離家出走。
道閘外停了一輛紅色超跑,牌子很好認,法拉利的。申藝有錢人多得是,成天可見的豪車,沒什麼稀奇。
剛才那幾道接連的喇叭可以算得上擾民,禮貌欠佳,阮星禾故意磨蹭不出去,亭室窗和門是透明玻璃的,超跑雖然緊閉車窗,但車主對毫無動作的阮星禾一覽無餘。
雙方較着勁。
三聲喇叭三分鐘,時間一到,阮星禾拿着登記的小本本到閘門邊,什麼都沒說,幹站着,整整一分鐘,車裡人沒一點動靜。
“……”
她明白了,這是還在較勁。
“同學,進校門需要登記信息”她不得不提醒,語氣還算客氣。
過了兩秒,駕駛位車窗緩緩下移,阮星禾隻能看見半張帶着墨鏡的側臉,輪廓精緻,棱角清晰,薄唇挺鼻,一手松耷耷搭在方向盤上,一手握着手機,懶懶靠着低頭,姿态漫不經心。
他甚至眼都沒擡。
如果她沒有主動打破局面,對方會一直較勁,他是一個自矜傲慢又自大的家夥。
富家公子哥的通病,但他又有點與衆不同。
——長得要比旁人順眼。
阮星禾翻開小本本,一副公事公辦的态度,“姓名,院系”
車主似乎終于較完勁,屈尊擡眼,語氣不鹹不淡,“接人”
一個字都不願意多說。
阮星禾心裡翻着白眼,再加重定義,這确實是個讨人厭的家夥。
“你的姓名和她的姓名院系,并且需要打電話确認哦”
阮星禾擠着笑,反正看着挺陰陽怪氣。
‘讨人厭的家夥’眉眼皺了,墨鏡後的那雙眼直勾勾盯着阮星禾,她不知道對方什麼眼神,但她能猜到。
——你是不是在整我?
沒錯,是的。
根本不需要打電話确認。
她就是故意的。
那又怎麼了?
阮星禾一點不心虛,聲音催促,“請你配合,不要浪費時間”
對方在找茬,配合不了一點。
“你們舉報電話是多少?”他很客氣,有商有量。
墨鏡拉下一半,眼尾勾起一抹輕傲的弧度,‘計較到底’四個字明晃晃。
怎麼這麼眼熟?
阮星禾人一愣,半眯着眼,擠出來的笑容眨眼消失,翻書都沒她變臉快。
原來是這個渣滓,難怪那麼讨人厭。
她确信對方不是來找自己的,那晚她沒露出什麼破綻,而且顯然,對方壓根兒沒認出她。
那是來找誰?
不可能是方渺。
阮星禾緊了緊手心,警惕盯着車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