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五告訴李徽婉劉家兄弟的屍體已經運回山寨,所以第二天白日裡一行六人早早就去了山寨,山寨看門的漢子見是梁五回來就放行了。
這次李徽婉沒避着人,所以他們沒來多久整個山寨都知道了,和劉家關系不錯的人湧到山寨的大堂上吵着要弄死李徽婉他們。
正吵吵時梁五出來道:“别吵了,大哥正和他們說事兒呢!”
人群中擠出一人道:“有什麼可說的,都送上門來了,殺了得了,一命賠一命。”
梁五喝道:“胡說什麼!什麼人都殺,你嫌日子過的太平是不是?”
“可她們殺了我們兄弟啊!”
梁五道:“這事說來話長,你們先聽我說明白這事兒再說尋仇的事。”
堂下幾人面面相觑,顯然之前都未深想劉家兄弟的死因,他們一齊道:“你先說。”
梁五招呼衆人坐下,将李徽婉與穆念的身世以及為何殺了劉家兄弟細細說與衆人。
李徽婉這邊剛見到盧昱時梁五就同他說明了情況,她見盧昱吩咐梁五去和衆人解釋便知此事多半是穩了,于是向盧昱道:“盧寨主,我與姐姐先前失手殺了劉家兄弟,雖然事出有因,但終歸是我們的責任,既然寨主不願與杜公子談,我二人到了,寨主想如何解決,請劃下道來吧。”
盧昱坐在主座上,一雙鷹眼來回盯着李徽婉和穆念,忽然他冷笑一聲,身形一動,李徽婉和杜清石都未看清他是如何動作的,隻見一道虛影自他們眼前飄過,盧昱頃刻間已經閃到穆念跟前。
穆念臨危不亂,身法飄渺,如一縷青煙飄出原本的站位,盧昱健碩的身軀高出她一個頭,動作卻十分輕盈,隻見他兩掌推出,竟精準的判斷出穆念的走位,就在雙手要挨着穆念的肩膀時穆念忽然矮身躲過,緊接着推出一掌,結結實實的打在盧昱腰間,盧昱一身肌肉,竟被她打退兩步。
這本是個機會,穆念卻沒有乘勝追擊,隻立在原地,默默的和盧昱對峙,兩人幾個回合不過數秒,常人别說有所反應,動作都沒看清,二人停手後杜清石忙要上前阻攔,卻被李徽婉拉住,她輕聲道:“别添亂。”
交手就是摸底,穆念的功夫尤在他之上,盧昱靜立片刻,忽然笑道:“就是你殺了他們二人?”
穆念道:“正是。”
“果然是好手,不知你師從何人?”
穆念道:“家父隸屬南軍,我這身功夫是跟他學的。”
盧昱微微颔首,說道:“我之前跟随張識将軍,功夫也是在他軍中學的,”他走回主座,向穆念道:“你們打算如何解決劉家兄弟的事?”
穆念和李徽婉對視一眼,說道:“我們願意賠償貴寨每位弟兄一吊銅錢,再多給劉氏的家屬一人一百錢,以及負擔他們的喪葬費。”
盧昱冷笑,給每個人一點好處就算劉家人不願輕易放過她們,其他人也不會同意,倒是免去他不少麻煩,盧昱對這個方案沒有意見,他說道:“也罷,你們随我出去和他們交代吧。”
李徽婉走到穆念身後,三人跟着盧昱到大堂,裡面人頭攢動,梁五站在主座旁,見到盧昱神色一喜,顯然之前說的十分順利,堂中衆人見到李徽婉她們雖然仍有人怒目而視,但大多數人神色複雜。
盧昱落座後向梁五道:“去把其他人也叫來。”梁五帶了幾人去通知,過了一會兒堂外陸陸續續聚起人,盧昱看差不多都到了後問衆人道:“事情都知道了吧?”
衆人紛紛稱是,盧昱道:“咱們山寨的規矩,附近的老百姓不搶,孤兒寡母不搶,當兵的不搶,這兩個丫頭是孤兒,劉家那兩個犯了規矩,本應該家法處置,可現在人死了,也就談不上罰,這兩個姑娘殺人是迫不得已,你們的女兒碰上這種事,你們要不要殺人?”
堂下衆人議論紛紛,始終沒人出來反駁,堂外的人逐漸打聽清楚事情的原委,也都議論起來,盧昱等了一會兒,說道:“現在這兩個姑娘願意賠錢,她們打算賠你們每人一吊錢,再給劉家的賠四百錢,你們說行不行?”
堂内的人還沒說話,堂外先陸續響起答應聲,劉二狗站在堂上,他知道他們打不過穆念,報複肯定沒戲,不如拿點錢,所以帶頭道:“行。”
衆人間劉氏的親兄弟都這麼說自然也跟着答應了,盧昱道:“行,那這事就這麼着,你們幾人先留在山寨吧,等劉家的下葬了再走。”
三人紛紛答應,山寨裡的女人幫李徽婉她們安排住處,兩間土坯房,女人知道她們有錢,故而态度還不錯。
李徽婉和穆念下午一起洗澡,換了幹淨衣服,然後去隔壁看杜清石和梁五算錢,梁五大字不識一個,幫不上忙,放下本名冊就走了,穆念不擅長算術,李徽婉和杜清石一齊核算要發多少錢,算完杜清石擔憂道:“一千四百錢,二位姑娘有這麼多嗎?”
李徽婉也有點心疼錢,這一下花去一半多盤纏,早知如此不殺那二人,她說道:“有是有,不過這麼多錢運到山上也不易,還是要請山寨的人幫忙。”
杜清石點點頭,李徽婉又道:“晚上你去和盧昱說這事,順便多和他聊聊。”
杜清石猶豫道:“我看盧寨主是個極有成算的人,我一個小小縣令,他會願意和我走嗎?”
李徽婉道:“李成源當縣令的時候身邊就有陸芳洲這種人了,一個盧昱怎麼就不能跟着你了?”
杜清石驚訝道:“小穆姑娘還認識李皇叔?”
李徽婉道:“都在洛陽混,沒見過也聽過呀。”
杜清石道:“哦哦。”
李徽婉怕他還猶豫,說道:“你真想做事的話身邊必須有能幫襯的人,我看盧昱是個能帶兵的人,性格坦蕩,為人義氣,你現在不籠絡他,以後未必能遇上這樣的。”
杜清石想到之後到寶興的種種危險,說道:“好,我這就去。”
李徽婉道:“多帶兩壇酒,喝了酒,腦子不轉,才好忽悠。”
杜清石:“呃……好。”
他走後,李徽婉和穆念回屋收拾,在外趕了那麼久的路,兩人有不少衣物需要洗,行李也需重新整理一番,土坯房前有個大水缸,穆念借了幾個木棚洗衣服,李徽婉坐在驢車上清點行李。
她先數還有幾顆金珠,發現隻剩六顆了,頓時嗷了一嗓子,癱在車上悲傷的說道:“我從來沒有這麼窮過。”
穆念擡頭道:“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