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五是李徽婉的生辰,現在戰事頻繁,沒有閑錢給她大操大辦,大臣們送點禮就算過了,謝奕收複幽州時,涿縣縣令李成源帶兵歸附了他,李成源是李氏旁支,不會真心服他,較難處理,現在随軍駐紮在洛陽城外,謝奕準備今日去會會他,看能不能将他的兵馬收到自己麾下。
白日裡謝奕和李徽婉說了要出城的事,李徽婉當面沒什麼意見,回到長樂宮便找穆念商量晚上溜出宮去玩。
她把宮女們都支出去,拉着穆念說:“阿念,我們夜裡出去吧。”
穆念挑眉道:“陛下又要出去?”
李徽婉道:“又不是經常出去,謝奕出城了,沒人會找我的,我們就去一個時辰,不會有人發現。”
穆念道:“要是被太傅發現了怎麼辦?”
李徽婉翻了個白眼,說道:“那又如何,他能殺了我不成?”
穆念眨眨眼,說道:“好吧,臣陪陛下出宮。”
李徽婉點點頭,又背起手笑起來,眉眼彎彎,問道:“阿念今日有沒有什麼東西要給我呢?”
穆念一攤手,說道:“臣的錢都聽陛下的存起來了,臣沒錢給陛下買東西。”
李徽婉一撇嘴,哼了一聲,叉着腰不理她,穆念笑了笑,沒說什麼。
晚膳後李徽婉借口肚子疼要早睡,長樂宮外間早早熄了燈,穆念下午陸續拿了脂粉裙裝進來,現在翻出來給李徽婉換。
李徽婉少見這些東西,趁穆念給她梳頭發的時候翻脂粉盒,這些盒子都十分精緻,裡面或裝粉或裝膏,都很好聞,李徽婉拿起一個粉瓷盒子問穆念道:“這是什麼?”
穆念瞧了一眼,說道:“是口脂。”
李徽婉聞了聞,說道:“好香,哪裡弄的?”
“城裡買的呀。”
“女孩子都會天天用嗎?”
“那也不是吧,出去玩的時候塗一塗。”
“可是我看宮裡的女孩天天塗呀。”
“她們侍奉陛下,自然要注意儀容。”
李徽婉聞言轉過頭,穆念剛梳起來的發髻松了,她問道:“那你為什麼不塗?”穆念把她的腦袋掰正,說道:“臣是武官,不用塗。”
“好啵。”
過了一會兒穆念梳完頭發,又幫她上妝,李徽婉雖然瘦,但是臉沒完全長開,面頰上還有些肉,她的面相有些男女莫辨,眉型偏直,像劍眉,穆念幫她畫彎了一些,看着柔和許多,李徽婉的皮膚不用敷粉,穆念幫她塗了口脂描了花钿。
畫完李徽婉拿着鏡子東照西照,穆念的花钿畫的不熟練,歪歪扭扭,眉毛似乎也不是很對稱,可是這樣子打扮才像小姑娘,李徽婉不自覺笑起來,說道:“都不像我了。”
過了一會兒又道:“阿念,我額頭上這個花是不是有點歪啊?”
穆念盤腿坐在她旁邊,說道:“陛下若覺得臣手藝不好,以後自己畫好了。”
李徽婉輕哼一聲,又照照鏡子,站起來說:“走吧走吧。”
穆念拿起包袱,叫了個宮女進來,将她迷暈後帶李徽婉出去,夜裡燈火昏暗,看不清臉,穆念是皇帝親衛,有出宮的令牌,兩人一路出了皇城。
城外熱鬧非凡,洛陽作為帝都,不管外面怎麼打仗,這裡都是歌舞升平,李徽婉換了條裙子,和穆念一起逛街,路邊的攤位和她去年出來時不一樣了,李徽婉這也要吃,那也要吃,不一會兒手上就塞滿了點心,穆念說道:“找個地方坐下來吃吧。”
李徽婉點點頭,左看右看,指着最高的一幢樓說道:“我要坐那個房頂。”
“啊?”
李徽婉十分期待的看着她,穆念看看她再看看樓,無奈的說道:“好吧。”
她帶李徽婉在那棟樓附近找了個燈黑人少的地方,眼看四下無人,抱起她說道:“抓緊哦。”
李徽婉把裝吃食的袋子挂在身上,兩手抱住她的脖子,嗯了一聲,穆念足下一蹬,幾個縱躍上了二樓的房頂,李徽婉新奇的看着眼前景物變換,一面有些害怕,一面又十分想再飛幾次。
穆念看了眼剩下的四層,高度都差不多,幾個瞬息間兩人便到了樓頂,李徽婉從她身上下來,小心的抓着屋脊在瓦片上走,沒走兩步她邊回頭向穆念道:“有人先來了。”
“嗯?”
李徽婉指指不遠處趴在屋脊上睡覺的狸花貓,穆念喔了一聲,說道:“看來它和陛下一樣都喜歡高處。”
李徽婉摸到狸花貓身邊坐下,這個貓不怕人,被吵醒了翻個身繼續睡,穆念坐到她身邊,看她從兜裡掏出個糖葫蘆喂貓。
穆念本想說貓不吃這個,但是這個狸花嗅了兩下竟然舔了起來,穆念于是又道:“看來它還和陛下一樣喜歡吃糖。”
李徽婉嘿嘿笑起來,翻出兩罐豆奶和穆念一起喝,狸花貓吃了東西就又給抱又給撸,李徽婉抱着它望向城外說道:“阿念,你看那邊。”
穆念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城外的軍營黑壓壓一片,幾個軍帳還亮着,似乎是在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