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究拿過來打開看,裡面的東西是優盤、銀行卡和一個戒盒,不用打開他也知道戒盒裡面放着的是那枚小雛菊戒指。
“呵。”衛究自嘲地笑了聲。
丁泊舟倚靠在門上,一手撫上衛究的肩,問他:“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事了?”
衛究緩了口氣:“甄瑩是她母親。”
丁泊舟空白的臉上出現一絲茫然,漸漸又變成驚訝,最後都化為一聲歎息:“原來是這樣。”
“你上去幫我叫她下來。”衛究道。
丁泊舟:“行。”
到了門外,丁泊舟敲敲門沖裡面喊:“明春,你在嗎?”
幾秒後門從裡面打開,樓道裡的光照進去些許,紀明春站在陰影裡:“怎麼了?”
丁泊舟斟酌了下開口:“衛究在樓下,他想再見你一面。”
紀明春剛想開口拒絕,就又聽丁泊舟道:“今天下了雨,他一個人等在樓下,你不去見他他是不會走的,不如再見一次,把話說開。”
外面天空又一聲雷響,響在紀明春心上。
“好。”紀明春踏出去關上門。
丁泊舟站在後面看着,沒有跟上去。
叮,電梯門開,衛究回頭看見紀明春緩緩從裡面出來,直接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
南城今天大範圍降溫,出門至少得穿件外套才不至于覺得冷。
紀明春在距離衛究幾步遠的地方停下,首先注意到的是他單薄的、淋了些雨的襯衫,肩膀上的部分濕濕地黏在他的皮膚上,視線上移,又看到他紅了的眼眶和眉宇間的憂傷。
衛究的聲音有些沙啞:“明春,我仔細想過了,你所說的問題并非不能解決,隻要得到所有人的同意就……”
“就萬事大吉了嗎?”紀明春輕飄飄的問道。
衛究擰了下眉:“為什麼不能呢?”
紀明春卻隻是搖搖頭:“不可能的衛究,沒那麼簡單。”
衛究實在受不了,不死心地質問:“可是你說的那麼東西跟我有什麼關系,我有什麼錯,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對我不公平嗎?紀明春,你明明說過喜歡我的,為什麼這麼輕易就要放棄呢?”
紀明春的眼框也漸漸濕潤,渾身像是洩了力般:“我不是不喜歡你了,我隻是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這話真是說的殺人誅心,不過誅的是兩個人的心。
衛究捧起紀明春的臉,與她兩兩相望,用盡耐心的語氣道:“我不是跟你随便談談,一直以來我都很認真,紀明春,兩個人的感情本來就可能經曆各種各樣的問題,但是既然這段關系開始了我們就應該負責到底,而不是一遇問題就撒手不管了。”
紀明春偏過頭:“是我的錯,你恨我吧。”
衛究愣了一下,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眼裡快要湧出恨意來:“恨?恨?哈哈哈……紀明春,難道你覺得恨你就可以完事大吉了嗎?你覺得恨你就能讓我好受點兒了嗎?你覺得……我恨得起來嗎?”
餘光裡好像看到他流了眼淚,紀明春不忍再看,可閉上眼,眼淚又從自己的眼角緩緩流下。
衛究不甘地質問:“你是烏龜嗎?一遇到事情就要躲起來,你就真的那麼在意嗎?”
紀明春睜開眼,聲音很輕:“我為什麼不能在意?我必須得在意。”
衛究往右移了移,重新與她對視:“越是親近的人傷害起來才更肆無忌憚。因為你知道,就算對方怪你,也會原諒你。所以,你現在是仗着我不會真的跟你計較什麼,就故意這麼對我嗎?”
紀明春的眼淚還在流着,眼睛裡卻看不出分毫情感:“如果這樣能讓你多恨我一點的話,那你就這樣想吧,總之,是我對不起你。”
衛究抵住她的額頭,喃喃道:“我不要你對不起我,我要你愛我,紀明春,如果你愛我的話……”
“我不愛你,我們到此為止。”紀明春回答的斬釘截鐵,絲毫沒有拖泥帶水,這大概是她生平第一次說出如此決絕的話。
衛究的頭垂到紀明春的肩膀上,他想,心如死灰、天塌地陷也不過如此,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紀明春,你知不知道兩情相悅有多難得?”
紀明春:“我知道。”
衛究:“時至今日我才明白,原來我在你心裡什麼都不是、什麼都算不上,什麼……都比不過。”
紀明春沒說話,也沒有推開他。
兩個人就保持着這樣的姿勢站了很久很久,久到衛究不願意繼續停留在這裡,他松開紀明春,轉身離去。
紀明春看着玻璃門打開又合上,看着漸漸消失在雨幕裡的人,捂住嘴崩潰大哭。
這好像是第一次,衛究把背影留給她。
感情的每個階段都很美好,初遇的時候、互有好感的時候、暧昧的時候、确定心意的時候,唯獨在一起之後要時刻準備好橫生變故。
當初在菩薩面前磕頭跪拜的時候,紀明春也曾想過天長地久。
但她實在自私又懦弱。
或許誠如衛究說的那樣,事情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但紀明春卻從心底裡不願意相信。
她總是太悲觀。
可惜,可惜。
一個泥足深陷,一個冥頑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