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的是他當真言出必行,說到做到了,卻又隐隐覺得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那栖霞山上的盜匪絕非随意可以砍殺的草莽之徒,又占着天然的地利優勢,非性命相搏不能擊之。
就連晚飯時沈母詢問他此行殺賊是否有傷到什麼地方,他也是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它。
姚英心裡有些古怪,趁着他出門打水的工夫,解了他的包袱來瞧。
這不瞧不要緊,一眼瞧見他塞在裡頭的一件染血的裡衣,從左胸到腹部,幾乎都被血染透了……
“英娘……”
男人的聲音冷不丁自身後傳來,吓得姚英手一顫,手裡的血衣也跟着輕飄飄落地。
兩個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停留在衣裳上。
姚英沒有動,雙腿莫名有些發軟。
沈長青上前一步,若無其事拾起地上的衣裳,胡亂團一團,藏于身後。
“被吓到了嗎?”
姚英抿了抿唇,輕聲開口道:“你的傷,能不能讓我看一眼?”
沈長青微微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閃爍,搖頭道:“區區皮外傷,軍醫已經看過了,沒什麼大礙,再過幾日就痊愈了……”
姚英上前兩步,手指按在他的腰封上,雙眼望向他輪廓分明的下巴:“就看一眼。”
沈長青垂眸,對上她關切的面容,視線自上而下,從她的眉眼到她的鼻尖,再從鼻尖到她豐潤的雙唇。
姚英被他的眼神燙到了,心跟着顫了一下,手往回縮。
卻被一隻大手牢牢攥住,粗粝指腹擦過她的手背,握着她的手指微微用力。
衣襟敞開,露出裡頭纏着厚厚白布條的麥色胸膛。
姚英眼神閃爍了一下。
他微微側過身,避開她的視線,解開一圈一圈的白布,直到一條淺褐色的疤痕完全暴露在眼前。
姚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就是他口中的區區皮外傷?
手指順着疤痕的走向,從左胸處一直蜿蜒而下,停留在下腹之上,有些紅,有些腫,有的地方甚至還化了膿。
她眼睫微顫,輕聲問:“疼麼?”
沈長青垂頭看向她蔥白的指尖,喉結上下滾動,搖搖頭:“不疼。”
姚英的手指繼續向下挪動,再次看向他:“這裡呢?”
沈長青有些受不住了,呼吸有些亂,額上也滲出了汗,渾身每一處筋絡都似在她指下跳動,
她的動作分明極輕,卻似喚醒了早就麻木了的痛覺,顫動着,奔湧着,在她指下搖尾乞憐。
他有些難耐地吞咽了一下,伸手覆于她的指尖。
“夠了,英娘。”
他低聲祈求道。
姚英仰頭對上他上下滾動的喉結,指尖似着了火一般飛快縮回。
忙背過身去,岔開話題:“你這是怎麼受的傷?”
沈長青長舒一口氣,胡亂扯了衣裳蓋住肩頭,避重就輕道:“殺賊時一時不慎,遭了左右夾擊。”
左右夾擊,姚英實在有些難以想象當時的情形究竟有多危急,隻胡亂點點頭,回頭往他胸前看了一眼。
“你且安心,我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去。隻你也須答應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