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江允鏡在醫院陪秦執上藥,陳晟突然打了個電話過來,說讓他等會過去吃晚飯。
江允鏡摩挲着骨節,猶豫着說:“那個...老師,今晚可能沒時間,我明天過來可以嗎?”
“你在哪兒?”陳晟問。
“在醫院,秦執臉上受了點傷,正在上藥。”江允鏡實話實說,給秦執轉學校這件事他瞞不過陳晟,今天這事陳晟早晚也會知道,江允鏡沒故意瞞他。
“那就晚點過來,你師娘專門炖了老母雞參湯。”陳晟說完後,挂斷了電話。
晚上七點,下了場小雨,空氣很濕潤,秦執跟着江允鏡來到了陳晟家裡,盡管他自己的戶口上在陳晟那兒,但這家裡,他還是第一次來,雙手捏着,骨節泛白,顯得萬分拘謹。
陳晟本來是給他們用保溫盒裝好了讓他們提走就行,但看見秦執也來了,陳晟索性回廚房端出還沒冷的飯菜,讓他們在這裡吃了回去。
秦執還記得陳晟之前和江允鏡在樓道吵那次,全程埋着頭吃飯,師娘陳琳坐在一邊,一臉慈愛地看着秦執,中途跟他說了句話但沒收到回應,臉上繃着尴尬的笑,眼睛裡有些微微失落。
江允鏡恰好看見了這一幕,他輕輕戳了戳秦執的手臂,跟他說師娘很喜歡他,可以多說說話。
秦執點了點頭,這才把幾乎快要蓋住米飯的臉擡起來。
一頓飯很快就吃完了,陳琳領着秦執往陽台走去,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看這孩子心裡就歡喜,莫名的就想帶人去看看她在陽台建立的小型菜園。
秦執有些猶豫,他看向江允鏡,江允鏡笑着開玩笑般跟他說:去看看,說不定還能弄些回去。
秦執默默轉身,任由陳琳牽着他的手拉他往陽台走。
江允鏡自然是留在客廳同陳晟待在一起。
“小孩在學校打架了?那臉腫得亮晶晶的。”陳晟問。
“啊……”江允鏡說到這個,心裡很不是滋味,“是被欺負了。”
“怎麼處理的?”
“對方家裡有錢,學校老師偏袒他家小孩,沒道歉也沒處理,我急着将人帶去醫院......”
“這個年紀的孩子正長身體,磕到碰到都要好生注意着,去醫院檢查仔細點。”
“醫生說沒大問題,我好好養着會恢複的老師。”江允鏡避重撿輕地說。
“私立學校...這事難辦,你怎麼想的?”陳晟看着他,臉上沒什麼情緒,他問。
江允鏡抿了抿嘴,“我想讓秦執轉學,轉到公立學校去。”
“有路子了嗎?”陳晟沒看江允鏡,隻是盯着陽台方向看。
“......老師您别操心,我能處理好的。”江允鏡輕聲說着,他在養小孩這方面真的是一點兒沒經驗,但他不能在陳晟面前表現出煩躁和憂心。
“倔脾氣。”陳晟說完這話,秦執恰好從陽台走了進來,秦執先小心瞅了眼陳晟的表情,然後才看向江允鏡。
陳琳在後邊匆匆喊道:“我這兒有兩盆春蘭,你帶盆過去小鏡!”
“好!”江允鏡站起身往秦執那兒走過去,剛想開口問陽台的蔬菜長得怎麼樣,陳琳端着一盆墨綠色長葉蘭花慢慢走過來,江允鏡連忙伸手接過,“我也沒什麼能送的,剛剛看小執挺稀罕這花兒,你帶過去好好養着啊。”
“這品種少見诶師娘。”江允鏡端着花盆細細端詳,開玩笑地說,“師娘養花花草草的真不錯,到時候我把它養得恹恹了再還回來。”
陳琳知道江允鏡在說笑,她擡手不輕不重地在江允鏡的肩膀上拍了下,故作嗔怪道:“怎麼說話的這孩子。”
“知道啦,那師娘我們先回去啊,您和老師早些休息。”江允鏡一手端着花一手牽着秦執,“秦執,說再見。”
“爺爺、奶奶再見。”秦執抿着嘴彎了彎嘴角,聽話地跟人告别。
車裡,江允鏡放着一首舒緩的純音樂,前排的窗戶開着,車内全是道路兩旁被雨水淋濕過的新鮮泥土氣息,秦執扒在車窗上出神。
“哥,你要給我轉學啊?”秦執冷不丁地出聲問。
江允鏡開着車,笑着回複:“啊,偷聽大人說話可不是個好習慣。”
“沒有偷聽,恰好聽到的。”秦執小聲說道。
“師娘說你喜歡這蘭花……是因為放蘭花的位置正好在陽台的玻璃門後吧?”江允鏡一副看穿了所有後胸有成竹的樣子說道。
“沒有。”
“說沒有就沒有吧。”江允鏡笑着,笑得很燦爛。
“……哥。”秦執叫了聲。
“哎呦,别撒嬌。”前方紅燈,江允鏡靠着椅背側頭看他,笑着問,“小崽兒,你不想轉嗎?”
“沒有,我聽哥的。”秦執輕聲道,低着頭掰弄自己的手指。
車輛往前駛過好一會兒,秦執又問:“麻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