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尚書聽見對方問出這個問題後,臉上血色瞬間盡失,他雖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但身體的顫抖依舊出賣了他。果然,不做虧心事,就不怕鬼敲門。
方丈說因果循環,沒想到竟是這事的因果循環。隻是……當年那事他自認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且都已經過去多年了,為何如今又會被再次提及?所以,那屏風後坐着的……到底是何人?
與此同時,身在屏風後面的衛觀頤和童子蒙二人,見他如此反應,就知道他們這次賭對了。
“知、知道,這事當、當年動靜鬧得挺大,我、我前任沈尚書的夫人還因此事承受不住打擊而憾然離世,沈、沈尚書也因此搬去了護國寺住。
後、後來先皇從祁隆府召回衛侍郎,明着是慰、慰籍家屬,實、實則應該是讓衛、衛侍郎查找皇後親、親妹的真正死因,以慰皇後喪妹之痛。”陳尚書自以為自己說得還算流暢,但他不受控制的結巴還是出賣了他的心虛。
“此事當年鬧得滿朝皆知,無需大人您再做過多贅述。今日之所以把大人請過來,就是想知道,當年此事發生的地點離您所管轄的區域不遠,您是否清楚其中不為人知的内幕?”裡面的人故意将尾音拖得長長的,一聽就知話中另有所指。
“在下……”陳尚書剛想說點什麼,裡面的人接着又補了一句,“如若尚書大人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那我今日便可讓尚書大人早點帶小公子回去歇息。但若大人再用那陳詞濫調來敷衍于我,那就休怪我無情,隻怕尚書大人與小公子的父子緣分、今日也就到此為止了。”
陳尚書一聽此言便吓得心肝兒發顫,他若出了什麼事也算是惡有惡報、罪有應得,可孩子是無辜的,不該受到他的牽連。于是再也不敢裝腔作勢,忙顫聲回道:“我……我說、我說!
當年,我在白馬任署正的時候,突然收到一封信,信中讓我……讓我找人去壺吶大漠攔截衛家車馬,說車上有一婦人和一個三歲的稚子,不管用什麼法子都好,決不能讓他們順利走出壺吶大漠。
信中承諾,隻要此事辦得漂亮,日後定讓我步步高升。”
屏風内悄無聲息,陳尚書擦擦額頭的汗,想起當年那段往事他依舊還很心驚。
“我、我更早前在木裡縣做縣令時,知道當地有一群窮兇極惡的土匪。我與他們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隻要他們在我任期内别犯什麼命案之類的大事,讓我難做,我便可睜隻眼閉隻眼的讓他們小小折騰。這也是木離縣前幾任縣令留下來的傳統,畢竟把土匪逼急了,最後受苦的還是百姓,受累的也是朝廷。”
衛觀頤聽了氣得想說“放你狗屁”,但被瞬間覆蓋在他手背上的大掌給安撫了下來。
“嗯,你繼續……”
陳尚書聽裡面說話的聲音變了腔調,似乎比之前的聲音更陰郁了一些,他的神經也情不自禁地繃得更緊。
“接到信後,我不敢假手于他人,畢竟這樣的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中間出不得半點差錯。所、所以我隻好親自跑一趟,假扮成普通商人的模樣去木裡縣找到匪首,騙他們說那車上所坐之人是我東家仇人的家室,東家對他懷恨已久,欲除之而後快。我還騙他們說那車上有許多值錢的東西,他們隻要把人都收拾幹淨了,那些車上的東西便都歸他們所有。
然後我又承諾,說隻要此事能順利完成,還會有額外的重金酬謝他們,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提前付了一筆不菲的定銀,答應等事成之後會再付剩下的銀子。
行動當日,我再次扮做商人的模樣與土匪彙合,一起去壺吶大漠等待衛家的車馬過來。
當我看到由官兵重重護衛的衛家馬車從遠處緩緩駛來時,當時心裡還挺納悶,衛子敬不就隻是一個小小地方官嗎,為何他小妾的車馬竟如此大的陣仗?
後來這些官兵護衛給土匪的搶劫行動增加了不少難度,我因為不能暴露身份,加上也不會武功,所以隻敢潛伏在遠處默默關注戰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