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遷轉頭，索性背朝着他，不想多提。

默默得，誰也不再說話，江巍自覺自己不是一個語言功底好的人，剛剛問得兩句算是清空自己所有的庫存了。

過了好一會，可能是抖音也刷不下去了，陸遷側着身子探出一雙眼睛，想看看江巍睡了沒，結果迎面就是對方的黑瞳，專心緻志地盯着他。

江巍依舊是靠着床頭，放松地踏下肩膀，兩隻手交叉在被子上，被發現了也沒躲避，倒是陸遷先被吓一跳，飛快地縮回腦袋，随後悶悶地問：“你還不躺下，不睡啦？”

陸遷反手把手機蓋在床鋪上，屏幕的光便成了線，透過縫隙漏在陸遷的指縫。

“你也沒睡。”江巍疑惑，“為什麼讓我睡。”

臭小子，陸遷暗罵：“我至少躺下了。”

“你為什麼要為了田俊學跟左朗吵架。”牛頭不對馬嘴的，江巍盯着對方的發旋，沒來頭地問，“左朗不是你的好朋友嗎？”

好朋友，好幼稚的用詞，陸遷愣住了，沒接話。

江巍低下頭，盯着花被子發傻，大腦當機了一會，若有所思地道：“好朋友是什麼。”

“我沒有好朋友，你不用問了。”陸遷淡淡回答，“糾結這些本來就是愚蠢的行為。”

陸遷翻身坐起，兩隻手枕在腦後，擡頭看着天花闆，黑夜的農村，昆蟲在寂靜中奏曲。

兩人，一個低頭，一個擡頭，就是不願意再看對方一眼。

“今天……”陸遷回想，“田俊學和他媽媽打電話，跟平時慘兮兮的樣子天壤之别，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僞裝自己，明明可以正常說話，正常生活。”

卻要讓自己為此被嘲笑，被讨厭，被造謠。

陸遷他是什麼的想法，他想知道的太多，最後也沒再說下去。

江巍卻自然而然地接過他的話：“說不定，對他來說，這是困擾呢。”

困擾，陸遷眨眼，微微傾斜，瞄向旁邊的江巍。

“每個人的生活方式都不一樣。”江巍懵懂地說，“說不定呢。”

這樣的見解，陸遷倒是沒聽過，無言地望着對方的鬓角。

這樣注視了幾分鐘，陸遷挑起嘴角，輕笑：“也是。”

“隻不過，他瞞着我，還是讓我有點生氣。”陸遷撅嘴，“先氣一天吧，以後的事再慢慢說。”

“再說，我也不是為了他跟左朗鬧掰的，隻是表面上罷了。”靜悄悄的，陸遷伸手拍了拍江巍的肩膀，惹得他擡頭，由下至上地瞧着陸遷，“當時我隻是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并且想跟他講道理。但是他不願意講道理，偏執地認為田俊學就是壞人，我就是不願意跟他玩了。”

“也許他隻是太在意我了。”陸遷心善地辯解，“隻怪我魅力太大。”

江巍試圖透過黑暗看清對方的臉色，眨巴了半天，隻能霧蒙蒙看見一張臉，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表情：“嗯。”

于是他贊同，希望對方能開心。

“……”陸遷收回他肩上的手，滑溜回被子裡，“睡吧。”

江巍并沒有躺下的意思，陸遷索性沒管他，背對着他蜷縮成一團，努力地閉上了眼睛。

江巍轉頭。

透風的木窗，透光的月亮。

“哥！！”

晴朗的早晨從陸真的叫起床服務聲裡開啟。

“奶奶問你們去不去趕集！”

半夢半醒的陸某睜開一隻困倦的眼睛：“啥玩意……”

“趕集！！”

門被敲得“邦邦”響，陸遷大聲回應：“别敲了！！醒了！！”

旁邊的江巍人還沒醒，手先在被子上找手機，結果找到陸遷的手，順着關節滑下去撈到一部手機，擡起來一看。

6點46分。

擱這上早自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