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遷扶着江巍,田俊學被陸真牽着走在前面,四個人慢吞吞進了電梯。
“四樓。”江巍給了陸真一眼,“按四樓。”
平時幹什麼都要跟陸遷杠一下的某人,點頭如搗蒜,老實按下樓層數。
電梯門在他們面前合上。
“今天怎麼這麼聽話?”陸遷話裡帶笑,調侃地開口,“在外人面前就裝乖是吧?”
陸真回頭瞪了他一眼,随後,江巍也淡淡低頭憋了他一眼。
陸遷并沒有察覺到旁邊人的目光,對着陸真做了個鬼臉,在電梯到達四樓之前收回舌頭:“瞪我是吧?”
陸真拉着田俊學給江巍讓了條路,方便陸遷扶着江巍先出去。
過道陰森森的沒有光,放了幾袋黑色的垃圾,相比于江巍房子的冷清,對面那間門上層層加厚的對聯紙無不演繹着屋内的熱鬧。過道偏窄,陸遷本來一隻手就環繞在江巍的後背,為了更好的支撐住他,陸遷不得不整個人貼在他身上,就像從側面單手擁抱他一般攙扶着江巍。
感受到旁邊人的靠近,江巍掏鑰匙的動作一頓,但隻是一刹那,鑰匙在窄小的過道裡相互敲擊,試圖喊醒一盞可以照亮過道的感應燈。
呼吸是靜的,目光是靜的,他一隻手握着拐杖的鐵鏽,開門的動作緩慢且艱難的,在黑暗裡将恰好的鑰匙插入鎖孔,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雖然江巍不止一次在沒有星星的夜晚打開這扇門。
陸遷屏氣凝神,不知不覺憋紅了臉。
在陸真和田俊學那邊,他們隻能看見兩個别扭的□□在搗鼓一扇慌張的門,而在兩人後知後覺的熱浪中,他們雙雙沉入了海底。
門最後還是被打開了,陸真看着滿臉通紅扶着江巍去沙發上坐的陸遷,嫌棄地開口:“哥,你怎麼越來越虛了。”
田俊學鎖上門,聽到陸真的話,也看向陸遷。
“啊?”還暈頭轉向的陸遷呆傻地擡起頭,“我咋了?”
江巍坐下,把拐杖放到一旁,埋着頭不說話。
“就開個門的功夫,臉怎麼紅成這樣。”陸真皺眉,“是不是身體不好,要不要去看看醫生。”
“滾蛋,亂說什麼。”陸遷氣得臉更紅了,本來他就白,最近還長了不少青春痘,現在這一氣,額頭上的痘痘就有繁衍的趨向,“把我青春痘都氣出來了。”
陸真咯咯咯地笑:“好呀,那證明你正值青春。”
陸遷被她給氣笑了,梗着脖子就上前扭她的耳朵,吵着鬧着要把她丢出去,結果還沒走到門口呢,田俊學就站在玄關的台階下面,嚴嚴實實擋住這兩要出去幹架的兄妹。
“看在田俊學的面子上不跟你計較。”陸遷放過她的耳朵,“江巍,房間怎麼分配啊。”
“我才不跟你計較呢……”陸真小聲地嘟囔,乘着陸遷去找江巍,搖頭晃腦地跑到陽台上去了。
江巍擡起頭,臉上已經恢複如初,伸手指了指裡屋:“你妹妹住左邊第一個屋子,田俊學住第二個,然後……還有一個主卧……”
“……”陸遷張嘴,江巍閉上嘴,“我們住主卧?”
“按道理……是的。”江巍義正言辭,“是的。”
陸遷嘴角一勾,随後又往下掉,看向他的腿:“我晚上愛亂動。”
“是是是!我小時候和他睡,每次都把我的被子全搶了!!”陸真從花花草草中擡起頭,“跟狗一樣兇。”
“你以為你安分啊!”陸遷怒怼,“你先搶的好吧。”
兩個人又激烈讨論了一番,才輪到江巍開口:“沒關系。”
陸遷确實是怕自己晚上亂動傷到江巍這腿,但是心裡又不知道藏着什麼小心思,目光慌亂中注意到旁邊坐在地闆上抱着腿的田俊學:“他怎麼了?”
“我剛剛見到他的時候,他就這樣。”江巍回答,“或者他在防禦。”
扯到這裡,陸遷又好奇上江巍怎麼碰見田俊學和陸真的,扭頭想問,沒想到江巍自顧自說了下去:“我在醫院門口看見他和你妹妹面對面蹲着,在進口處,一人靠一個牆。”
“我看了你的朋友圈,認出你妹妹。然後也認出了他。”江巍垂眸,望向田俊學,“他身上傷口很多。”
“傷口?新的還是舊的。”陸遷一震。
“都有。”江巍緩緩擡起眼睛,看向陸遷,“新的還在流血。”
陸遷的表情很複雜,他蹲下身一點點靠近田俊學,想拉開他的手看看他的傷口:“你不是在醫院嗎?他們還能來打你?”
田俊學頭窩在臂彎中,連擡頭的想法都沒有,無論陸遷怎麼問都不願意動。
沒過一會,陸真被陸遷叫了過來,在陸遷的指示下,陸真不情不願地拉着他去看小花了,不過他的不情不願主要是對陸遷的,拉着田俊學的時候耐心不是一點點好,是一萬點好。
看着他們兩走遠,陸遷才坐到江巍側對面的單人沙發上。
“他怎麼了?”江巍看着陸遷擔憂的樣子,小聲問,“跟你有關嗎?”
陸遷收回目光,一五一十講起中秋之後在學校發生的故事,先是講到在曠課回去的路上遇到受傷的田俊學,然後講到他在學校被校外的打,其中的細節他沒有多說,中間關于他和左朗吵架的事,也是作為過渡輕描淡寫地略過。
“當時不是還去看了你嗎?”陸遷笑。
江巍點頭,拿起手機看時間:“很晚了,叫他們早點回房間睡覺吧。”
“行。”陸遷想着江巍也不過是随口一問,起身招呼着兩位同志回房間,領着兩個人去了各自的屋子。
“這房間好幹淨啊。”陸真看着一塵不染的大房間,藍色的嶄新的床單,也是采用落地窗的形式,不論是床還是桌子,都處處透露着用心和價格不菲。
“像人該住的屋子。”陸真笑着撲到床上,這床上還有一絲絲花香,帶着她彈起,就像撲到棉花裡一樣,“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