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一堆白卷過了一晚上,九點的鬧鐘響了第三次終于把桌子上頭發飄逸的陸遷叫醒。
昨天抄完數學和英語的作業就睡着了,睡了兩個小時又爬起來把文綜和語文的選擇題給填了,統共就睡了五個小時。陸遷撐起上半身,他坐的是飯桌用的長闆凳,一不小心就翹邊,一覺醒來感覺腰折了。
“陸遷,你幾點回學校啊。”
陸福軍應該剛起,露着上半身就推開門,看到已經坐到課桌前的陸遷還有點意外:“起這麼早呢。”
“嗯。”懶洋洋點了點頭,“吃完中午飯回去。”
陸遷伸出掌心揉搓臉上的壓痕,沒看陸福軍,活動活動筋骨起身去拿書包。
昨天回了家和江巍聊天聊到半夜,雖然多是陸遷問江巍答的形式,但好在兩個人都無聊,又想到江巍一個人待在醫院,陸遷連續講了十個故事外加四個冷笑話。
也幸好他愛看點小說,講起來倒是繪聲繪色,陸遷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書籍,昨天翻箱倒櫃把陸真五塊錢的小說都翻出來了,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回去要不要帶點牛奶和零食啊。”
陸福軍沒走,一隻手摸着大肚子,輕聲輕語地問:“餓了怎麼辦。”
“不了,學校還有。”陸遷把書扔在床上,“我早點走吧。”
趕人之意已經很明顯了,陸福軍憨憨地笑,拉上門回對面的房間去了。
中午的菜是昨天從鄉下帶回來的剩菜,說不上好不好吃,陸福軍把剩菜炒成一鍋,他喜歡吃肥肉,一鍋肥肉攪和在一起,再配上一道油膩膩的青菜,陸遷一眼都不想多看,吃了幾口就收拾收拾滾蛋了。
席胡風心疼他背太多東西,一直招呼陸福軍去推電動車送他去上學,陸遷背着江巍的書包,拒絕幾次發現不奏效,拍拍屁股就跑了。
背後的風傳來席胡風的叮囑:“你這小子!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啊!”
陸遷是從後門的小坡走的,這條坡很窄,靠着這一塊的大垃圾箱。
小坡下來也是同樣的老路,陸遷走幾步就到菜市場旁邊的早餐街,這散聚了一堆小攤販,多數是靠手藝活生存的,陸遷拎着行李箱拐進這個窄街道。
“小夥子來修鞋嗎?”
“配鑰匙了昂,一把鑰匙五塊錢。”
“剪頭發,三塊錢一次……”
這理發師陸遷熟,以前陸遷帶陸真來這裡剪過一次頭發,就為了把多餘的錢拿去買辣條,結果給陸真剪了個男生頭,被嘲笑了很久。
“補衣服,什麼都能補哈。”
行李箱劃過水泥路,急刹車停在補衣服的小販跟前:“能修書包嗎?”
小販是個老頭,尖尖瘦瘦的,眼睛卻炯炯有神,看到有客戶,擦了擦手上的污漬:“什麼書包,壞哪裡了,我看看。”
陸遷取下肩上的書包,拉開拉鍊:“這裡,都串層了。”
江巍的書包看着用了很久,相較于陸遷還看得出假耐克标簽的包,這個包的年代感不是一般重,裡面的膠皮都脫了,幾個兜之間的塑料膜都壞了。
“這麼舊可以買個新的,修了也不好看。”老頭也是老實人,翻看着手裡的書包,“我修東西是沒有圖案的,能用就行。”
“新的哪能一樣啊,大概要多少錢。”陸遷搖頭,“過幾天來取行嗎?”
“十多塊吧,關鍵你這……”老頭估算。
“行,過幾天我來取,修好了可以給我保存一下嗎?”陸遷對這個價格沒什麼異議。
“你給個準确的時間我好給你帶過來。”
陸遷搖頭晃腦。
“大後天,成嗎?”
老頭自然是一口答應下來,談好了等來拿書包的時候給錢,陸遷就拉着他的破行李箱跑了。
下午準時到達學校的沒幾個,陸遷到的時候,後排的學生基本上都沒來,就連平時來的最早的田俊學都沒來,陸遷從口袋裡掏出幾根味道不錯的糖,身邊人的桌子發了個遍,就沉浸在試卷的海洋裡。
“交手機了,都到齊了吧。”
班長龍羿搬着一個大塑料箱進了教室。
一語驚醒夢中人,寫着寫着睡着了的某人睜開眼,外面的燈已經亮起來了,前一秒還稀疏的教室已經擠滿了人,人差不多都到齊了,除了旁邊的田俊學。
“手機呢,我幫你交了。”
左朗從後面繞過來,站到旁邊的空位置上,對陸遷招手。
還活在夢裡的陸遷從課桌抽出他那鮮紅的手機,放在左朗手上:“田俊學呢?”
“沒來呗,管他幹嘛。”左朗斜眼看向田俊學畫滿塗鴉的課桌,“來了也從不說話,不如不來。”
陸遷不說話了,他實在是困,手機一交,倒頭又睡着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自習下課了。
田俊學還是沒來。
“老宋說了田俊學沒來的事嗎?”陸遷和左朗走在隊伍的最後頭。
“沒,誰關心他啊,你跟他做同桌久了,跟他說過幾句話嗎?”左朗搖頭,心不在焉地回答,“不如關心關心明天的秋分食堂會吃什麼。”
“我猜又是白蘿蔔煮湯……”孟于回頭,“吃了幾天好的,真是不習慣啊。”
旁邊兩個人嬉嬉鬧鬧聊起過節的美食,陸遷餘光看見人群裡值日的宋湧,順着人流走過去。
“老師。”陸遷頂着一張睡太飽腎虛的臉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