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你在哪。”江巍躺在病床上,整個病房空曠的很,今天早上該走的已經走完了,都忙着過中秋,連護士的臉色都臭了不少。
“在鄉下啊,來找我玩嗎?剛到。”
陸遷倒是很意外江巍會給他打電話,笑着說:“你呢,在幹嘛。”
“我在等月亮。”
“月亮還沒出來嗎?”陸遷挑眉,擡腿鏟平一個土坑,“怎麼突然打電話給我,有事嗎?”
江巍搖頭:“沒事,問一下你有沒有團聚。”
“中秋節不是團聚的日子嗎?”
陸遷聽到團聚兩個字,不免想笑,餘光透過小小的後門看向裡面相敬如賓的場面,最後彙成一個字:“對。”
“中秋節快樂,我挂了。”
這次還沒等陸遷反應過來,微信電話就被挂了,陸遷看着幹淨的聊天界面,思考了一番,點開對方的頭像:“改個備注。”
大腦風暴之後,陸遷看着從空白昵稱到“江江江江巍”的備注,才心滿意足收起手機,跳下小土丘,趕在飯前回了屋子。
一場午飯吃得并不是很順利,前面聊得磕磕碰碰,後面小叔陸小福從外面帶着買給小孩的飲料回來,餐桌上的氣氛才算是好了一點。
三個大男人喝酒喝到最後,陸遷不愛喝酒,扶着喝了一點的陸喜上樓給他放到床上,自己回一樓看電視的房間和陸真聊了幾句,靠着沙發的靠背睡着了,酒足飯飽後的男人聚在一起打牌,席胡風和陸奶奶收拾殘局。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陸遷醒過來的時候,屋子裡已經沒人了,隻有幾隻雞不知道怎麼飛進來的,滿地地走。
陸遷艱難地挪動自己的肩膀,已經麻了。
電視還在放着豬豬俠。
“回去吧。”
席胡風匆忙進來,拿起電視桌上的梳子,扒拉她稀疏的頭發,白發在昏黃的光裡閃爍,刺的陸遷眼疼。
“爸呢。”
“剛醒,再不回去就晚了,陸真說她不想回去,你回去嗎?”席胡風聲音溫柔,就像最普通的媽媽一樣。
陸遷點頭,他對鄉下并沒有什麼情節,從小到大待在鄉下的時間并不多,一直被父母帶在身邊,自然就淺薄一些。
“陸真躲起來根本不敢出現,生怕我們要吃了她,也是個白眼狼,就喜歡待在鄉下,養她的不知道是誰。”席胡風嘴上也不閑着,“還是你聽話,知道誰對你好。”
幾句話把陸遷的困意給擠跑了,陸遷意味不明地看向席胡風,盯得她不自在,才找補:“她想留下來當然可以,又不是不讓她留下來,你爸剛剛也罵她了,說她就知道玩,天天待在鄉下成績有什麼進步,沒有上進心。”
她的話音剛落,陸福軍在親朋好友的簇擁下緩緩下樓:“陸遷,老婆,走吧。”
“路上小心啊。”陳水英擔心地叮囑,“家裡的菜夠吃嗎?”
“夠了,媽。”席胡風兩三步出了房間,陸遷慢悠悠起身跟上。
又是一段拉扯,陸遷才上了車,拉開車窗與陳水英道别:“奶奶注意身體。”
後門擠出三個腦袋,堂妹堂弟還有陸真,她的眼睛賊兮兮的,隻敢露出一雙眼睛,生怕被父母抓到給逮回車裡,陸遷伸手比了個中指,風呼嘯而過,中指還沒成型就隻剩下殘影了。
陸真做了個鬼臉,回以中指,奶奶笑着摸她的頭,這幅畫面縮小縮小最後消失。
陸遷看了一回,靠着窗戶乘着有風,迷迷糊糊睡着了,車上的争吵也被隔絕在夢鄉之外。
回家半途席胡風就下車打牌去了,陸遷回了房間,陸福軍把門一反鎖,騎着陸真的自行車也去打牌了。
“就知道打牌,打個鬼哦。”陸遷良心發現打開書包,扯出一疊試卷,“問左朗要個答案。”
左朗是最有人脈的,每次作業他都能要到标準答案,看這假期也過了一天了多了,明天就要回去了,也該拿到答案了吧。
想着,陸遷點開手機,聊天最頂上就是江巍發來的一條消息,剛剛發的。
“回來了嗎?”
倒是沒想到江巍這麼關心自己,陸遷心裡不自覺升起一絲小喜悅,随即回複:“回來了。”
這次回的很快。
“來找我。”
“行嗎?”
五個字,陸遷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抓着試卷的那隻手一放松,試卷鋪天蓋地散落在床上。
右上角的時間是7:45,小縣城一般到八點外面就已經沒什麼人走動了。
思考,陸遷感覺今天他一天都在思考,和江巍微信聊天比現實中費腦筋多了。
這思考的時間線很長,但是也很短,時間在江巍那邊被無限放大。
愛因斯坦遷把手機往旁邊一蓋,掏出一支筆,在床上刻苦的寫試卷,直到所有的試卷都被寫上“陸遷”的大名,才大叫一聲,拿起旁邊的手機。
7點51分,回複:“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