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周呈曼氣急敗壞地撿起散落一地的畫具,癱倒在沙發上,旁邊的沈函随手遞給他一根點燃的煙,自己随即又抽出一根。
方嶽泉讓他們傷腦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說來也是,她是整個班最先展示藝術天賦的人,加入的也早,可是卻也是最不聽話的一個。
她的不聽話不隻是展現在學習方面,整個美術班都知道她,是個十足的戀愛腦,高一那會為了校外的一個男生,一個月沒來上課,要不是沈函拼命在朱校長那說她能力強,給朱校長畫了三天的餅,她可能就要被停課了。
後來那個男的出事了,聽說是出車禍了,方嶽泉義無反顧找到沈函說要退學,瞞着家長想把一個學期的學費拿出來給那個男生,被沈函一通電話打到家裡去,關了三天三夜才回來上學。
方嶽泉很漂亮,每天都有人找她要聯系方式,數不清的男生,她就是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那個男生被她保護的也很好,至今也沒人知道他的名字,要是知道那人是誰,周呈曼可能第一個拿着棍子去收拾他了。
“這次又是因為什麼?”沈函平時不教專業班畫畫,實時動态還是比不上周呈曼,“比上次脾氣還大。”
周呈曼戴個眼鏡,人卻很高,皮膚偏黑,每次都被别人誤以為是體育老師,脖子上還挂個佛珠。
他猛吸一口煙,平息自己心裡的怒火:“她今天的課又沒來上,這樣下去她還學個屁啊”
“下課了才回來,我把她叫到辦公室,勸解她,她跟老子談愛情,談心動,談TMD救贖。”
周呈曼越說越氣,煙也抽不下去了,按滅在桌子上:“她TMD是全班最小的,暑假才過了16歲的生日,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沈函點頭,他的表情依舊雲淡風輕,看得周呈曼更加煩躁,兩個人共事也有兩年了,周呈曼知道他臉部有問題,但是現在,他是真想給沈函臉上來一拳。
“說了也沒用,我們永遠不是她的父母。”沈函搖頭,“我知道你什麼想法,這樣吧,這個月放月假,我們去她家裡家訪,仁至義盡了。”
沈函一直是理智的那個,從來沒和學生有過沖突,都是在收拾周呈曼和學生吵架之後的爛攤子。
“……”
周呈曼抿嘴,最後起身出了教室。
他們兩個知道家訪的效果并不大,上次給方嶽泉家裡打電話就看得出來她的父母并不在意方嶽泉怎麼亂搞,她家裡有錢給方嶽泉的都是最好的,最好的衣服,最好的家教老師,最好的食物,唯獨給的管教,是最少的。
這次的下課時間因為方嶽泉被拖了十分鐘,陸遷出去拉了坨屎,和左朗從食堂出來的時候,外面還有一推人在溜達,孟于站在食堂的台階上搗鼓手裡的“狗鍊子”。
“孟于,你知道駱駝拉屎有多臭嗎?”左朗捏着鼻子蹭到孟于旁邊,“陸遷在裡面拉,我TM在外面都能聞到,嘔了。”
孟于往後推,兩個人不知道說了啥又打了起來,從台階上打到台階下,相互對罵兒子。
另一個拉麻的在食堂門口磨蹭半天,才跟個青蛙似得下了台階,三個人推推搡搡往回走,沈函剛好推開辦公室的門,帶着一身的煙,别有神仙的感覺。
“左朗。”沈函往他們這看一眼,不鹹不淡地開口,“吵什麼。”
下課時間,吵鬧聲都要把藝術中心淹沒了,這個沈函專盯着正在被孟于單方面毆打的左朗,這不是赤裸裸的針對嗎?陸遷看向旁邊立馬變成軍姿的左朗,覺得他慘兮兮的。
左朗脖子上還有孟于的爪子印,也不知道沈函看到沒,反正誰也察覺不出沈函的面部表情,除了左朗這個狗腿子。
“老師别生氣,我給你買煙。”左朗敬了個禮,不知道他是用哪隻天眼看出沈函生氣了的,搖着尾巴沖上去給沈函捶背。
“平時也沒見左朗這麼會看微表情啊,我每次生氣他都要在我雷點上多踩兩腳才爽。”陸遷靠近孟于,歪頭耳語,“他是有什麼把柄在沈函手上嗎?”
“我怎麼知道。”孟于眯眼,“左朗挺适合狗塑的。”
啥?陸遷懵逼:“什麼是狗塑。”
孟于顯然不想解釋這個名詞,扭頭進了教室,獨留陸遷一人在原地思索。
後面的課上的也不是很安穩,本來大多數人都是來玩的,沈函叫他們自己練習,然後又摸着口袋的煙出去了,線沒練到,陸遷聽前面的女生講了一晚上的方嶽泉。
什麼離譜的八卦都聽到了,旁邊的左朗後面還加入了她們,幾個人興緻勃勃讨論很久,陸遷實在是無聊,轉頭看向大開的窗戶。
外面的路燈半死不活的閃爍,沈函站在光下面點煙,點了半天沒點亮。
陸遷感歎,原來沈函這麼瘦,好像沒吃過飯一樣。
沈函點了半天沒點上煙,窗戶遮擋的黑暗一角不知道有什麼在呼喚他,煙被他收回口袋,寬大的褲腳在暗得可以的燈光下揚起,他急匆匆跑走了。
“方嶽泉的媽媽是那個,小三,你知道嗎?就是有錢人家的保姆上位……跟小說似得。”
左朗右邊的女生爆出今天晚上最勁爆的八卦,前前後後驚動了不少雙眼睛,左朗撐着頭蹲地上,嘴巴都合不攏。
“左朗,滾過來。”孟于站起身,一塊沒用過的橡皮精準落在左朗的頭頂,“把我的橡皮拿過來。”
左朗這次沒有反抗,乖乖撿起橡皮,麻溜跑走。
“你們下課吧。”
這裡還想繼續說,窗戶外面,沈函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露出上半身,撐在窗台上:“男生一排,女生一排,有序回寝室。”
八卦跟下課比,那肯定是下課更振奮人心,那幾個說八卦的主力軍第一個跳起來,收拾好桌子,興沖沖出去排隊。
孟于揪着左朗的耳朵從前面走到陸遷的旁邊:“回去打他一頓。”
陸遷點頭,笑嘻嘻地看向左朗。
“要是不喜歡人家方嶽泉,你TM别在外面說她是你女神,髒了人家的名聲。”孟于惡狠狠地擰左朗的耳朵,“老子今天就把你的耳朵拿去炒菜。”
左朗雙手合十求饒:“我錯了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沈函在外面催,孟于也沒抓着左朗不放,最後給了個警告,就提着她的單肩包潇灑離去。陸遷看着左朗被揪腫了的右耳,感歎孟于戰鬥力十足的同時,還不忘拉着他出去排隊。
方嶽泉在藝術中心當着這麼多别班的學生面和專業老師大吵一架的事很快就傳遍了高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