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佳薇姐,麻煩了你啊。”
“哈哈,客氣什麼,管管有付很多薪水給我啦!”
“這樣啊…對了,佳薇姐,管盈她這兩天有沒有打電話給你?”
“奇怪,你不叫她姐,非要叫我姐...她倒是沒有電話我,但一直都有電話給言哥啊,她知道我和言哥在一起,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事,言哥會轉告我的。”
“等下,你和蕭律在一起?”
“哈?...最近不是有很多手續要辦嗎,我白天在言哥的律所,一起處理起來比較方便些。你在想什麼?”
管盈既然一直都有打電話給蕭唯言,這裡的情況,應該什麼都知道了吧,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鄭居庸不好意思起來:“沒什麼,我隻是覺得咱們一直這樣麻煩蕭律,有點不好意思。”
“嗨喲,沒事的,對言哥來說,都是舉手之勞,而且,他是自己人啦!”
“那,管盈也有付錢給蕭律嗎?”
“哇,你不會以為花錢就可以買到言哥的服務吧?哈哈,好啦,我要出發了,居庸弟弟加油喔!”
佳薇急着走,俏皮地喊他“弟弟”,趁鄭居庸不自在的時候,急吼吼跳上了出租車。
貨場幾十個集裝箱櫃,隻卸了半個,工人們樂得白拿錢,沒有吩咐便不開工,拖一天賺一天。
鄭居庸照搬他爸爸鄭東方在國内鋼廠裡招呼老夥計們的套路,開工前先準備了小半車西瓜招待工人們,湊齊這半車西瓜可不容易,是他跑了許多地方花了高價才買到的。
工人們吃開心了,倒也聽他的話,開工還算順利。其中兩位同胞大哥幫襯他最多,一位劉師傅,一位秦師傅。
工人們早就習慣了這裡的氣候,在貨場幹得熱火朝天。但鄭居庸初來乍到,還不适應室外這種烤爐一般的炎熱,在高溫的集裝箱内盯了不到一小時,就悶熱得快要不能呼吸,隻好将劉、秦兩位師傅叫到跟前,各塞了一小筆錢,請他們當工頭幫自己盯着,他則趕緊鑽進了空調車,隔着窗玻璃遠遠觀望着,當然,望着望着就不由自主地睡着了。
斷斷續續地睡下、醒來、望望、接着睡...直到太陽下山,港口亮起了燈,鄭居庸還在倒時差一般地呼呼大睡。貨場内裝卸鋼管的“叮叮咣咣”聲,恰如催眠交響曲,工人們幹得越熱火,他睡得越放松。
又不知過了多久,天早就全黑了,外面的聲響已經漸漸小了起來。
劉、秦兩位師傅跑來敲窗子:“老闆,我們今天收工了啊!卸了一半,要不,您下來看看?”
兩位師傅都是老實人,帶着一班二十來個工人們,勤勤懇懇幹到現在,一點洋工沒磨,也一點事沒找。鄭居庸覺得自己運氣好,遇到了好人。
補足了覺,他正好來了精神,覺得還是要走走過場檢查一番的,這一查,差點驚出一身冷汗來。
“這...這堆細管怎麼癟了這麼多?還有,粗管怎麼也坑坑窪窪的?這,你們怎麼做事的?”鄭居庸急得聲音大了些。
工人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有些當地人聽不懂中文,但也察覺出氣氛不妙,互相嘀咕起來:他們覺得,老闆既然事先沒交代,他們當然隻負責結果咯,何況将細管從粗管裡扒拉出來,隻這一條就已經是多費他們一道功夫了,他們沒有為此多收工錢已經是和氣了,至于這過程當中的磕磕碰碰,在所難免,那是老闆們的事,貨場上向來都是這規矩。
劉師傅在後面安撫着當地工人們,同時推搡着秦師傅作代表去和鄭居庸開口,秦師傅是個大嗓門:“老闆,你怎麼能怪我們這些賣力氣的呢?我們也是頭一次幹這麼複雜的活,又累又麻煩的,我們不嫌棄,照樣幹了,你不能睡了一天覺才過來跟我們說都做錯了吧,這不是欺負人麼!”
秦師傅嗓門大,激得鄭居庸也不由得跟着嗓門大了些:“可你們确實弄壞了啊,這讓我還怎麼賣呢!”
劉師傅這時也湊上前來:“話不能這麼說啊,磕壞東西對我們也沒好處,幹什麼都要個口碑!說到底,是你們這些老闆們為了省運費,大管套小管,誰知道是不是在船上就已經撞壞了,你不能這麼冤枉我們啊,早知道你這麼不講道理,我們也不願費勁賺你這份力氣錢!”說罷回身吆喝了一句阿拉伯語,一班工人們就跟着他散了去。
秦師傅遠遠敞着大嗓門:“你這活,我們幹不了,你另找能幹的吧!”
鄭居庸隻有一張嘴,寡不敵衆,孤零零站在貨場,望着還剩下的幾排滿滿當當的集裝箱,一屁股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