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要帶你去上學?”
“因為我想跟你去。”
陸宣腦海裡有根弦狠狠地動了,他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扔下,飯都沒怎麼吃就走了:“随便你。”
話是這麼說,但到了要出門的時候陸宣卻沒叫上她。
他換了身衣服來到停車場,司機将車門打開時,他見喬梧已經坐在車裡了,正垂眸看着手中的平闆,應該是在工作。
不怪他覺得喬梧整了容,出國兩年她審美都好了很多,哪怕是穿簡裝也喜歡在身上加一些特殊的點綴。
不規則領的白色無袖襯衫露出鎖骨,修長的脖頸上戴着項鍊連綴,腰間搭着條細細的玫瑰腰鍊,正式又精緻。
陸宣不動聲色收回視線:“知道要去哪嗎你就跟着。”
聽見聲音,喬梧擡頭輕笑:“無所謂。”
其實她知道,劇情裡的陸宣帶她參加了這次酒會,有個人介紹了個新人給他,喝了酒後的陸宣被“喬梧”一慫恿,直接把那個新人強行帶回家了。
那個新人就是之前的女主,叫什麼來着?
噢,廖廖。
喬梧無聲彎唇。
陸宣看着她的表情,奇怪的感覺湧上來,明明已經不是第一順位了,但他卻覺得現在的自己在喬梧心裡比以前更重要。
他沉默着上車,掃見喬梧的平闆上居然是自己的行程表和工作安排。
“你看這些幹什麼?”
喬梧已經收回了視線,平闆上的光映在她的眼鏡上:“公司不是要給你換經紀人?我在給你挑合适的。”
“你還知道什麼合适我?”
喬梧嗯了聲:“至少對方不能由着你挑以前那種爛劇本,也不能由着你整天不好好上課。”
雖然說逐夢娛樂圈,但陸宣半路出家又不好好上表演課,公司為了讨好他後來安排的經紀人也是個隻會拍馬屁的,沒什麼用,所以劇情裡他到最後都隻有黑粉。
想到這裡,她回頭又看了一眼陸宣。
“幹什麼?”
“沒什麼。”喬梧認真看着他這張無暇的臉,“我很期待你逐夢成功站在領獎台上的樣子。”
司機将車開出車庫,車裡的燈也被關掉了,陸宣眼前卻一直浮現喬梧方才專注的表情,她好像真的由衷相信他能夠成功。
他唇角輕輕揚了揚,全然忘了自己是怎麼被牽着脖子回家怎麼被打屁股的。
算了,懶得跟陸檸那個小矮子計較。
這次是某個明星以個人名義舉辦的私人慈善酒會,會拍賣一些私人珍藏,來的人也五花八門。
喬梧不在受邀之列,隻能跟其他藝人的助理坐在後面的椅子上,不過她拿回身體主導權後,對任何事情都有參與的興趣,所以看中的一些小玩意也不介意多花點錢拍下來。
漸漸的,好些主位的人都在往她的方向瞟,跟周圍的人比起來,她安靜出塵,自成一片天地。
有些人看見她是跟陸宣一起進來的,不由好奇問:“陸老師,跟您一起來的人是誰啊?”
陸宣喝着酒,随口道:“助理。”
他并不覺得喬梧有那個本事能管好陸家。
顔值這麼高的助理?愣是超過了這會場裡所有的女藝人。
“您的助理……還挺有底氣的哈?拍了挺多東西。”
陸宣不用二手的東西,所以興緻不高,根本沒在意拍了些什麼,點頭也很敷衍。
老管家在陸家很多年,積蓄不少,所以喬梧是很有家底的。
可這落在其他人眼裡就不一樣了,一個助理哪能掙這麼多錢,而且還長得這麼漂亮,身上穿的都是奢侈高定。
一時之間大家的眼神就變得有絲絲意味深長。
拍賣會結束的酒會可以自由一些時,喬梧已經收獲了不少。
“這個給你。”她将其中一個盒子遞給陸宣。
百無聊賴陷在沙發裡的陸宣意外揚眉:“給我?”
“再次相遇的見面禮。”
喬梧心道:隔了十多年呢,挺長時間了。
這說辭給陸宣氣笑了:“回國一個多星期,面是沒見的,見面禮是當着我的面現買的,還是個二手貨?”
“真不要?”喬梧将那個盒子打開,裡面是閃閃發光的一枚星星袖扣,“程天王的。”
陸宣眸色倏忽一顫,終于正眼看向那枚袖扣。
程天王是個著名影星,也是他小時候的偶像,隻是英年早逝,陸宣書櫃裡有他的每一部電影影片,這也是他想要進娛樂圈的初衷。
他今天被喬梧的奇怪刺激得有些心神不甯,居然沒注意到拍了這個東西。
喬梧,還記得?
他心情不錯地将盒子接過去:“你的小金庫不少啊。”
又想起什麼似的,看着她手上另外那些盒子:“這裡面也有給别人的見面禮?”
“當然。”
“……”
陸宣很想把手裡的盒子砸她臉上,又舍不得。
他往旁邊挪了挪,決定遠離這個朝三暮四的女人,氣死了!
見狀周圍那些早就盯上陸宣的人就圍了上來。
陸宣包袱重不愛主動,但他在圈内一直很高調,知道他有錢有勢自然而然都會貼上來。
“陸老師好久不見,這次有為您量身定制的新劇本要不要看一看?”
“陸老師,我這部劇一定爆,您要是喜歡我們可以在裡面給您加個角色!”
“陸老師……
喬梧聽到這個稱呼,好笑地看了陸宣一眼。
演個霸總爛劇,就成老師了?
莫名的,陸宣讀懂了她眼中的調侃。
他擡起手隔空虛虛點在她的眉心,無聲啟唇:“不知規矩。”
接着又跟其他人說話去了。
喬梧安靜坐在旁邊替他篩選那些亂七八糟的劇本,她知曉成年人的世界逃不過應酬,所以在合理的範圍内她不會阻止。
哪裡想到被捧得飄飄然的陸宣來者不拒,等她再擡頭時,他已經脖子紅透,醉眼朦胧地抱着裝袖扣的盒子窩在了沙發裡。
還有人在源源不斷過來:“陸老師,我帶了個很有潛力的新人過來,您要不要認識一下?以後萬一有機會合作呢?發什麼呆,快給陸老師敬酒。”
廖廖忙從看到漂亮姐姐的震驚中回神,舉起酒杯:“陸老師您好,我叫廖廖,請多多指教。”
聽到熟悉的名字,喬梧視線挪過去。
廖廖是個藝術學院的新生,見過的人和經曆的事都比較少,眼界有限,所以總被一些心懷不軌的人欺騙。
上次遊艇是,這次酒會也是。
絲毫不知道自己被當做貨物供人挑選。
那人的手已經碰到了廖廖的背,隻等着陸宣拿酒順手推人了。
喬梧斂眸,見喝蒙了的陸宣擡手去接,收起劇本平靜地喊了聲:“陸宣。”
陸宣接酒的指尖一曲,撩起眼:“嗯?”
喬梧的手覆在他的小臂上,輕輕按下。
陸宣視線落在手臂上,記憶深處的那個喬梧在這瞬間占滿了他的整個大腦,擾得他思緒更加混沌。
見陸宣老實了,喬梧又喊:“廖廖?”
“是我姐姐!”
“回頭。”
出于信任,廖廖下意識回頭,卻看見了身後那隻蠢蠢欲動的手,她臉色驟變:“王老師?”
王然深吸一口氣,狀似自然地将手收了回去:“我隻是怕你摔倒。”
喬梧不輕不重地笑了聲,在場的人卻都聽得清楚,都是人精,誰能不知道這人打的是什麼主意。
廖廖背後驚起一身冷汗。
上次這個姐姐這麼笑的時候,硬生生按着陸家四少,把整整一瓶酒都灌了下去,陸應池甚至不敢對她發火。
喬梧似乎沒有察覺到氣氛的異常,聲音依舊溫和:“還喝嗎?”
她點到為止,沒把别人的場子鬧得太難看:“不過陸老師喝多了,先讓他緩一緩,這杯酒我替他喝怎麼樣?也算是認識了。”
被打斷了計劃的王然心裡一股氣發不出來,他才聽人說這個女人是陸宣帶來的“助理”,長成這樣能是什麼助理,分明就是個暖床的,還壞他的好事!
而且他覺得陸宣身邊有這樣的美人,未必能看上廖廖,所以故意為難離間:“陸老師,您這個助理挺威風啊,花你的錢拍東西,現在還能代替你做主喝你的酒了?”
喬梧耐心有限,她彎了彎眼睛。
“看來你不僅手長,能伸到别人腰上,眼睛也長,能看到我卡上的錢是誰的。”她靠着沙發淡聲道,“可惜了,陸宣還不夠資格給我發工資,我花自己的錢他還真管不着。”
周圍的人頓時驚呆,這人到底什麼身份,陸宣在她眼裡居然都不夠格?!
喬梧踢了下陸宣的腳尖:“你覺得呢?”
這敗家子進娛樂圈就沒掙到幾個子兒,哪來的錢給她發工資。
原本她隻是希望陸宣點個頭,卻沒想到這人肩膀抖了抖。
喬梧表情一頓,壞了。
她剛要伸手,可手腕卻被人一把拉住。
陸宣眼淚滴在她的手背上,微微發燙。
“為什麼不花我的錢,我有錢。”陸宣聲音越來越低,他湊到喬梧耳邊委屈啜泣,“你等着,我晚上就去撬老頭保險櫃改遺囑。”
喬梧:“……”
怎麼哭包的毛病還沒改!
看來是真醉了,她歎了口氣,将這人腦袋按在自己肩膀上,免得被人看笑話:“憋回去。”
陸宣霎那間安靜如雞。
這一幕看得所有人眼睛都要掉了。
怎麼回事,不是個金絲雀助理嗎?
怎麼看着還像是陸宣倒貼人家都不要呢。
而且兩人坐在一起後,大家莫名覺得陸宣還真沒法壓住對方的氣場。
這人什麼來頭!
王然沒聽到陸宣後面說了什麼,但他見這情形心裡有點虛了,聽人要走了馬上湊上來,讨好道:“陸老師,這位女士喝也很好的!”
陸宣好不容易才等到自己的小梧,現在被人打斷就很窩火。
他一腳踹開那個湊近的人:“滾!”
王然不設防,一屁股怼在地上腦子發蒙:“陸老師?”
靠在喬梧肩頭的陸宣腳尖踩着王然的肩膀,偏頭露出側臉,淩亂的額發半掩着眸,虛睨着不識相的狗東西,聲音染着沉怒和酒意。
“她不喜歡。”
說完意識到什麼,他自己低下頭聞了一下,眼淚當場就要掉下來,低聲說。
“我也很臭。”
喬梧忍住沒去看周圍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