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裝模作樣的掙紮耗盡了她僅剩的力氣,她現在想動都動不了。
鼻腔滿是薄荷混着柑橘的味道,清新的感覺讓夏黎舒服得渾身毛孔都張開了。
蘇墨下意識将人往懷中按了按。
江朔臉上虛假的笑意瞬間褪得幹幹淨淨。
四周溫度驟降,呼吸凝成白霧。
冰面從他腳下以極快的速度向外延伸,寒氣所過之處,塵埃凝固,空氣凍結,飛濺的紫藤汁液化為冰晶。
冰面将蘇墨的四肢、軀幹、甚至每一根頭發絲都死死鎖住,連帶着他們之間所有接觸到寒氣的人,獨獨避開了她懷中的那個。
夏黎仍被蘇墨抱在懷裡,周身卻像被一層無形的屏障籠罩,沒粘上半分霜雪。
及時避開的人站在外圍,卻沒人敢對江朔如此肆無忌憚的行為發出一聲怨言。
蘇墨哪裡是江朔的對手。
這個江老闆最是神秘莫測,這裡的人大多隻知道他位高權重,卻沒人了解他真正的底細。
蘇墨在冰層之下白得近乎透明,天藍色的瞳孔微微渙散,她的手想再收緊一些,隻是無論她用盡多少力氣始終動彈不得。
江朔突然發難讓她連緩沖的機會都沒有。
夏黎雖然被一層無形的屏障保護着,但寒意還是無孔不入地往皮膚裡鑽,她不自覺地顫抖着,沒想到這件事最後竟然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江朔露出了和之前所見完全不同的模樣。
陌生至極。
“還不下來嗎?”
江朔的聲音冷冷地從背後傳來。
夏黎一陣頭皮發麻。
她背後沒長眼睛,卻依然能從越來越重的涼意中察覺到江朔正向她走近,她恨不得自己馬上連滾帶爬地下去抱着江朔的腿,她早就把想找他要的東西列一個清單,就等着再次見面呢。
誰能想到出了這種事。
雖然她确實沒想明白江朔哪兒來這麼大的火氣。
遺憾的是,夏黎調動了全身肌肉,也不過動了動手指頭。
她在心中叫苦連天,想開口解釋兩句,話到嘴邊隻是溢出一陣奇怪的喘息,更别提聽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這是什麼鬼病弱buff!還要持續24小時!
她怎麼感覺自己差一腳就邁進棺材裡了!
冰冷地寒意橫沖直撞,肆意擴散。
冰面以江朔為中心出現蛛網般的裂痕,細微的喀嚓聲傳進夏黎的耳朵。
夏黎面如死灰,在心中為自己默哀。
看着那個毫無動靜的身影,江朔神色愈發晦暗難明,無可挑剔的眉眼沉沉壓下去。
自己對她難道還不夠好嗎?
怎麼轉眼就能投入别人的懷抱中?
江朔自己也說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反複在心裡告訴自己夏黎明顯看起來就不舒服,她不可能是自願的。
但眼前的這一幕就像一根針始終不間斷地挑撥着他的神經。
夏黎感覺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拽起,如同被線牽引的木偶,失重感讓心髒劇烈跳動。
就在夏黎以為她會被毫不留情地摔在地上時,那力道又突然減輕了,甚至可以說是輕緩地将她放下,像是對待易碎的瓷器一般。
心髒終于回歸原位。
在半空中舒展開的四肢又重新蜷縮起來.
有點兒離譜了。
夏黎像張卷餅一樣在地上,黑發被滲出的冷汗黏在額前,關節像是生鏽了,連最簡單的動作都變得艱難。
江朔明明清楚夏黎已經虛弱到了極點,可從他口中吐出來的話依舊刺耳極了。
他冷哼一聲,“還需要找人把你扶起來嗎?”
江朔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地上的人,瞳孔裡凝着霜,透着冰涼與淡漠。
夏黎面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的嘴唇輕輕顫抖着。
她從落地就開始瘋狂呼喚昆侖。
這不合常理,她懷疑病弱buff的參數是不是出了錯。
昆侖接受到夏黎的問題之後就迅速開始了參數檢查。
它本來不覺得會有什麼問題,漫遊服務器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參數設置方面的錯誤,隻是為了讓夏黎安心,昆侖還是照做重新檢查了一遍。
沒想到還真讓它查出了問題。
病弱buff的原始參數隻是将玩家力氣調至原來的百分之五十,可現在數值遠遠脫離正常範圍,直接下調了百分之九十。
奇怪。
昆侖默默将數值還原,并記下這個疑點,準備在下一次檢修更新時向技術人員反應。
這種錯誤不該出現的。
遊戲中的各種數據直接和玩家的生命相關聯,數值異常更是會造成毀滅性的打擊,對玩家造成不可逆的生理性損傷。
這些關鍵參數本應受到多重加密,任何修改都需要通過多次驗證,現在竟然繞過所有安全機制,令它毫無察覺。
好在尚未出現什麼意外。
它應該時刻保持警惕的,而不是過度依賴系統的“絕對安全”。
夏黎激動地向昆侖道謝。
她清了清嗓子,終于能說出話來了。
“我……馬上起來。”
夏黎嗓音沙啞,帶着些有些莫名激動的顫抖,她撐着發軟的膝蓋準備起身。
江朔眉頭蹙起,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扶她。
可誰知就在這時,原本已經被江朔帶來的人束縛準備焚燒的紫藤,突然間掙開控制。
粗壯的枝莖裹挾着腥熱潮濕直直朝夏黎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