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繼續深入，甚至是與人周旋，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将是更加複雜和多維的挑戰，充斥着許多不可預測的變數。在這種局面下，強悍的武器和充足的藥品或許會成為她最後的底牌。

就比如說紫珠毒素，如果變成什麼黃珠毒素，綠珠毒素，或者她沒有遇見那個……暫且稱為好心人吧。

她要麼已經命喪黃泉，要麼……夏黎此時也有些恍惚，如果當時沒把握能解毒的話，她究竟是會選擇要錢，還是保命呢？

江朔看她微微松動的神色，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來。他其實遠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胸有成竹。

還是太年輕了。

他在心底輕輕歎息，目光掃過少女尚顯青澀的臉龐。

然而下一秒，她又吐出與這幅稚嫩的外表截然不同的話語。

“這是不過是你單方面的承諾，交易的主動權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完全在你的手上。”

“更何況你為我提供的隻是一些身外之物，而我為你付出的——”

少女琥珀色的瞳孔清透如琉璃，直直刺入他的眼底，沒有絲毫怯懦與退縮。

她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弧度，尾音輕輕上揚。

“說不定是我的命啊。”

夏黎自然不願錯過這次機會，不過，她不介意讓自己手上的籌碼再多一點。

“所以，你想怎麼樣？”江朔心頭猛地一跳，他聽見自己聲音發緊。

看少女的眼神分明像是在審視一個貪得無厭的孩子。

夏黎微微偏頭，發絲垂落，落下一片柔和的陰影，襯得她整個人愈發不谙世事。

“我可以為你提供研究高危植物的數據和資料。”她開口，“但交易的條件要按照我的方式來。”

話音剛落，夏黎頓了頓，感覺自己有點兒太嚣張了。

她在心底暗罵一聲，随即綻開一個溫軟的笑，不動聲色将話鋒一轉。

“我的意思是……為這個不太完善的交易補充一些細節。”

江朔挑眉，示意她繼續。

夏黎果然沒辜負他的期待，話語連珠炮似地不帶停頓。

“第一，我需要和你共享研究數據和結果，毒性報告，變異規律……”夏黎纖細的手指豎起，朝他露出一個堪稱甜美的笑容，“這些成果裡，也有我的功勞吧，我不應該有知情權嗎？”

江朔不置可否。

“第二。”她又豎起一根手指，“我有選擇的權利。如果我判斷某次任務超出我的能力範圍，有權利拒絕。”

“可以。”江朔緩緩開口，“但次數不能太多。”他冷冷地笑了一聲，“畢竟我可不是給自己請了尊需要供着的菩薩。”

“最後。”夏黎指尖懸停在半空，“我可不想哪一天無聲無息地消失。”

“如果我死了，或者失蹤超過48小時，我留下的所有數據，将會自動發送給三個不同的地下黑市。”

夏黎語氣清緩而危險。

“你也不想自己辛苦得來的東西，還有隐藏的秘密，被公之于衆吧。”

江朔的眼神徹底沉下來。

他厭惡這種感覺，可眼下他何嘗不是沒有選擇，若非如此，又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和植物有關的技能太少，有利用價值的就更少了，再加上時間有限。

他不輕不重地道，“……成交。”

蓦地又笑了兩聲，哼哼着，“我還真小瞧你了。”

夏黎沒理會其中嘲諷的意味，她眉眼一彎，毫不客氣地應下。

“謝謝誇獎。”

她知道，在這弱肉強食的叢林裡，永遠不可能奢求絕對的公平，特别是在這種處于絕對弱勢的情況下。但她需要讓自己心安。

毫不誇張地說，她方才也頗有幾分虛張聲勢的意味，她不能确保自己是不是這個難得的合作者，是否具有唯一性。

但現在看來，這個答案竟然是肯定的。

她有些意外。

江朔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加個聯系方式，以後私下聯系。”

兩人互相交換了遊戲ID。

終于，随着“叮”的一聲輕響——

【玩家：江朔（買東西找我）已成為您的好友！】

看到這個ID的時候，夏黎眉梢一挑。這個叫江朔的，還真是一個商人，網名意外地如此……樸實無華。

可惜他找上門的是夏黎這個初出茅廬什麼都不知道的小丫頭。

如果是那些在漫遊中摸爬滾打的老油條，怕是早就被恭恭敬敬地奉為座上賓。說不定還會滿臉堆笑，畢恭畢敬地道一句，“久仰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