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娘子來的這麼早呀?”第二日清早,守門的小厮睡眼惺忪,一邊打哈欠,一邊照常打開了後院的門。
剛打開門就看到一位衣着樸素的年輕小娘子抱着一個竹筐,倚在院門口,那竹筐還用舊布蓋着,像是裡面有什麼極為重要的東西。昨日負責蔣府日常采買的孫嬷嬷已經提前跟他打好了招呼,說今天會有一位送花的梁娘子來府裡。想必眼前這位就是,但是這個小娘子來的也太早了些。
梁悅看後院的門開了,連忙走向前端起那竹筐,掀起蓋着的破布,揚起笑臉解釋:“是啊,這牡丹嬌貴,越早去搬運移栽成活的越好。清早趁着花還沒完全的盛開,我就連忙移到盆子裡坐車來蔣府了。您瞧,這花骨朵還精神着呢。”
小厮循着她的動作,探頭一看。那牡丹花确實精神。雖仍然打着苞,但是根莖鮮綠,還帶着清早的露水。他朝梁悅招了招手:“你随我進來吧。”
“麻煩小哥了。”梁悅端着竹筐緊跟其後。
梁悅在小厮的帶領下,跨進蔣府,一路向蔣府後院院内走去。
一進院門就發現這蔣府的後宅仿若一座大花園,小溪潺潺,小橋流水,假山池魚,亭台樓閣遍布其中。府中的奴仆們井然有序地行走在兩側的抄手遊廊以及中間的穿堂當中。
梁悅覺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幅精美的畫軸當中。這裡的場景她從前隻有購買門票去那蘇州園林裡才能看得到。如今她竟自己可以身處其中,倒也成了那畫中人。再想一想她和梁瑤他們幾人住的那間破屋子,真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比人與狗的還大。
領頭的小厮一邊走一邊給她介紹:“這是我們蔣府的後院,你平日送花隻需到這兒來就好。近日蔣府看管甚嚴,你切不要東張西望,胡亂走動,免得沖撞主家。”
梁悅連連點頭稱是:“我一定不會亂跑的,多謝小哥指點。”
不一會兒兩人來到了花園之中。小厮往地上一指:“你就把花放在這兒,一會我讓丫鬟陪你一道将牡丹移栽到園中。不過今日府中來了貴客,事務較忙,還請梁娘子稍等片刻。”
梁悅點點:“小哥自去忙您的就是。我一人在這兒等着就行。”
小厮看着這賣花女人也乖巧老實,便放心地離去。
小厮一走。梁悅四處張望一番,見無人注意她,便開始在後院裡鬼鬼祟祟地轉了起來。
我可是一名狗仔哎?作為一名狗仔,怎麼可能真的乖乖地就在這裡等着呢?那我今天不白來了?
梁悅一邊晃悠觀察地形,一邊被蔣府後院的景色所折服。不愧是蔣家呀,瞧那日探花郎蔣公子遊街,蔣府到處撒錢的模樣就可知道蔣府是個不折不扣的富貴人家。今日一見果真如此。那花園裡面各種奇花異草,争奇鬥豔的,可真是讓她長了眼。許多花在現代的時候她也看都沒有看過,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幸虧她投機取巧,契合時機,用了“金纏腰”這種有寓意好的牡丹,要不然還不一定入了蔣府下人的眼,進不來這蔣府呢。
正在閑逛呢,不遠處的遊廊裡兩個府中丫鬟打扮的人一邊端着食匣子,一邊小聲地交談。
“唉,之前那汴京轶事報你看了嗎?”一丫鬟首先開口。
汴京轶事報!
梁悅耳朵靈敏地捕捉到這一個關鍵詞,于是悄悄地尾随跟在她們身後。
“你小點聲,”另一個丫鬟緊張兮兮地制止了她,四處環望。
梁悅趕忙蹲下隐藏到柱子後面。
見四下無人,她接着說:”可不能提這個小報。王管家都已經奉了老爺的命令,嚴禁蔣府下人談論和購買這個小報。”
“沒事,這又沒有旁人,不就你我兩人嗎?咱隻私下說說,不會叫人聽去的。”
不好意思喽小姐姐,其實有人的哈。柱子後的梁悅内心默念。
“嗐,其實這小報寫的倒也風趣幽默。之前我也是和幾個姐妹一起湊錢買過兩份呢,沒想到咱家郎君竟是這樣的人。”那丫鬟抿嘴偷笑。
“可不是,咱家郎君平日裡看着最是端莊穩妥不過。據說那些閨中小姐都喊他冷面郎君呢,沒想到竟有如此多的趣事。”
“是啊是啊,原先郎君整日裡冷着一張臉,我看到他總是心中膽怯。感覺自從看了這小報之後,平日裡見到郎君我都不再害怕了,隻覺得親近不少呢。”
冷面郎君?這名字還挺古早言情的,下期汴京轶事報的标題有了。
瞧瞧咱這群衆基礎,連蔣府的下人都愛買這汴京轶事報。梁悅心裡生出一種莫名自豪感。
“隻是可惜了,現在蔣府上下如此嚴厲,怕是再也無人販賣郎君的消息給着寫小報的人了。以後再想看可不能夠了。”兩個丫鬟皆是惋惜地搖搖頭。
“若是還有的話,我一定還會買。”
“嘿嘿,我也是。到時候帶我一起湊錢。”
兩人相視一笑。
目送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梁悅心中默念:為了這麼忠實的粉絲讀者,這汴京轶事報辦定了,這探花郎的秘事咱也挖定了!
”梁娘子你在哪?”聽到一道疑惑的女聲從花園裡傳來,“唉,這賣花的小娘子人去哪兒了?”
梁悅連忙往花園趕去,振臂回應:“這兒呢,在這呢。”
“梁娘子,您剛剛是去哪兒了?怎麼從花園外面回來了?”前來幫她的丫鬟有一些疑惑。
隻見梁悅羞澀地笑了笑:“我肚子不太舒服,心想着要出去找一找地方如廁一下,結果竟在院子裡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