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斯塔也沒想到艾維會願意在即将下班的時間點去完成這個婚姻流程。
“你不想嗎?”艾維仰着頭問他。“我以為你特意穿成這樣,就是為了要及時去完成婚姻登記。”
“……我當然想。”萊斯塔停頓片刻才回答。
“我是不是應該也……算了,這樣也行。”艾維就着身邊的玻璃幕牆看了一眼自己,上身有領深色,倒是也符合拍攝登記照的要求。
他對着模糊的倒影整理了下衣領。
“這樣就很好。”萊斯塔站在他身邊,和他一起看玻璃幕牆裡影影綽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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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雄蟲的着裝的确不是最要緊的。而這個流程實際上也隻有一個象征意義。對雌蟲來說,它真正開啟的是更具分量的東西。
比如更大劑量的信息素和安撫,更親密的接觸,和強制要求的共享居所。
“你今天去我那裡嗎?”艾維很自然地随口說。“我自己住,地方不算大。但是我很快要出差,來不及收拾東西了。”
其實理論上來說雌蟲應當準備好固定資産和雄蟲共享,萊斯塔也早已置辦相關産業。
但他還沒來得及啟用。空置的豪華住宅此刻冰冷空曠,顯然無法直接入住。
“您這樣體貼我,我怎麼能拒絕。”萊斯塔垂着眼睛,到此刻居然露出一點馴服的樣子。艾維有點意外地看他一眼。
萊斯塔在他印象中完全不是這種性格的雌蟲。
在艾維的想象裡,萊斯塔應當是那種把房産鑰匙強硬塞進你手裡,再附贈一句“這是我給你的,收下,然後你必須原諒我”的、自我中心到極緻的類型。
面對競争者時他鋒芒畢露,做他的對手更是噩夢。
也許隻有雄蟲的安撫才能偶爾讓他态度稍微軟化一點,但這種軟化到底是發自内心,還是僅僅出于識時務,艾維也說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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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樣的一面。是因為你的蟲蛋嗎?”艾維笑了一下,輕輕牽了他的手。“走吧。”
萊斯塔抿住嘴唇,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
實際上他在心虛,還要強撐着不能表現出來。
在艾維看來他這樣的态度也許是因為蟲蛋。再高傲冷淡或者強勢決絕的雌蟲為了蟲蛋都會态度軟化下來。
畢竟蟲蛋的健康發育需要得到雄蟲的安撫和澆灌,尤其是面對高等級雌蟲的後代,他們擁有蟲蛋的幾率更小但是很容易孕育高等級蟲蛋。
這樣的蟲蛋對雄蟲信息素的需求增長是成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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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現在才發現……是因為蟲蛋缺乏信息素,終于沒法忍下去了嗎?”
懸浮車内狹小的空間仿佛隔絕了外界。艾維坐定,語氣平淡地問。
“……我不知道。”
萊斯塔的目光盯着眼前懸浮車的駕駛操作面闆,仿佛眼前這些簡單的操作突然變得非常複雜,需要全神貫注才能勉勉強強應付。
密閉的空氣莫名變得燥熱。萊斯塔想打開窗戶,但甚至不敢多往旁邊看一眼。
他其實不是這種會對雄蟲順服到畏懼的雌蟲,決定要為自己注射這種藥劑之後也不會因此後悔。至少目前是這樣。
但無論如何,他的命運可以說是掌握在艾維手中了,他應該表現得更順從無害一點才好。
“我想……”萊斯塔喘了一口氣,懸浮車流暢地變道轉彎,與他内心的波瀾形成鮮明對比。“隻是例行的檢查突然有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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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浮車最終滑停在燈火通明的帝國匹配中心外。即便臨近下班,大廳裡依舊亮如白晝。
整個登記過程快得超乎想象——錄入身份、基因序列綁定、系統蓋章。穿着制服的雌蟲工作人員臉上挂着标準而略顯疲憊的笑容,公式化地道賀。
應該高興嗎,萊斯塔覺得是應該的,怎麼說這個流程也是他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
為此他甚至……使用了某些絕對不能說出來的藥劑。
看得出艾維其實有些猶疑,但真正到登記的時候他仍然擺出了一副理所當然的面孔。
也許艾維就是這樣一個體貼的雄蟲,為了避免在此刻驗看自主意願而觸發更多驗證,導緻流程因此擱置,他收斂了自己所有多餘的情緒。
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萊斯塔垂下眼簾,指尖帶着一種近乎自棄的決絕,重重按在生物識别儀冰涼的觸感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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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的門向内開啟,溫暖的光線和屬于雄蟲的、淡淡的潔淨氣息撲面而來。
萊斯塔跟在艾維身後,踏入門内的腳步略顯凝滞,目光下意識地掃過這個即将與他共享的、屬于雄主的私密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