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營外少年的身影撞入視野。蘇全忠訝異道：“那是……天化？”
崔曉道：“是武成王帶回來一名神似少将軍的少年，才十五歲，叫做懿安。”
“懿安，好名字。”
隻見那少年蹑手蹑腳走進營來，将一個藥瓶遞到蘇全忠手上：“嗯……全忠哥哥，這個給你。這是武吉哥哥給我的，很好用。”
“謝謝你。”
蘇全忠真摯的感謝讓少年臉紅了半邊，自告奮勇幫蘇全忠抹藥。
蘇全忠即時痊愈，心中難免怅惘。初見天化之時，他似乎也是這般模樣，隻可惜……
“懿安，這個護腕給你。這是我們将軍的，我們将軍人可好了。”
失神間，崔曉已不知拿了什麼玩意收買人心，炳靈到底心純，很快便被他哄了去。蘇全忠不由失笑，到底是些年輕小将，與他年輕時，倒真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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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化龍連勝幾陣，來與子牙交戰。衆将酣戰之間，有楊戬催糧而至，助戰子牙。
子牙得勝回營，楊戬放哮天犬撒撒歡，正巧撞見咪咪歡喜地撲進炳靈懷中，将哮天犬吓得四蹄至豎。
獸類嗅覺到底靈敏，将士們隻當是武成王帶回來一位與少将軍神似的少年以慰喪子之痛，卻不知這少年身上烏木清香與天化一模一樣。雖掩了氣息，卻逃不過哮天犬的鼻子。
詐屍？回魂？
哮天犬不禁哆嗦起來，感覺四周的風都陰冷不少。
“嘯天。”
聽得楊戬呼喚，哮天犬連忙爬上主人肩頭，身體仍不斷哆嗦着。楊戬見陽光下與貓兒追逐的少年，微微一怔。
“你是？”
他自知天化已魄散九霄，眼前少年雖不過束發之年，卻總讓他覺得……分外熟悉。
咪咪跳上炳靈肩膀，楊戬開了天眼，炳靈急忙擲出石子，楊戬射了枚金彈子，炳靈急急閃身，險些摔在地上。好在楊戬眼疾手快，一把扯過他的手臂。
烏木與扶桑花混合的清香撞入鼻尖，少年額間神印若隐若現，楊戬不由加重了力道。
“你是誰？”
“你捏痛我啦！”
炳靈吓得急忙跑開，正得長生不知從何處弄了隻烤魚回來，咪咪吸了吸鼻子，跳上長生肩膀。
長生提起它的尾巴笑道：“貪吃貓，這可不是給你的。”
“長生，等等。”
楊戬見炳靈要走，便要上前一探究竟，誰知少年立馬躲在長生身後，隻露一雙眼睛委屈極了。
長生笑道：“師兄要與我們一起吃嗎？”
無視炳靈抗議的目光，楊戬眉輕挑，笑道：“也好。”
‖ 長生帳内
“小郎君，你是不是認得我啊？你怎麼很怕我的樣子？往這邊坐一些。”
見炳靈離他如此之遠，楊戬心下也猜了個大概，一把扯過心虛的少年，往他腦門上輕輕一彈。
“師兄，這是武成王于甘棗山救下的少年，不是天化，你莫要吓他。”
“是嗎？”
楊戬心下了然，将一塊烤魚挑了刺去，串了簽子，遞到天化手中。
“謝謝兄……大哥哥。”
楊戬笑眯眯地道：“不必謝我，我以前也是如此。”
長生狐疑地望了楊戬一眼，楊戬恍若未見，又将一塊魚肉丢到咪咪腳邊，咪咪立刻撒了歡，親昵地蹭了蹭楊戬的手。
“好了，你們玩着，今日那餘德一身邪氣，我往營外看看。”
“你，乖乖聽話，别亂跑。”
炳靈點頭如搗蒜，長生不知他們在打什麼啞謎，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急急問道：“你……你認得楊師兄嗎？”
“楊師兄的愛犬吓到咪咪了，我就跟他打架了。”
少年又将餘下的烤魚裝将起來，道：“你吃飽的話，我可要給爹爹咯！”
長生啞然失笑，道：“武成王軍務繁忙，也是辛苦，自是得改善一下膳食。”
炳靈自是歡喜不已，一路小跑至黃飛虎營帳，黃飛虎隻嗅得香氣撲鼻，不由開懷。
“懿安可是吃飽了？”
炳靈撇了撇嘴：“我才沒有，我可是專門給爹爹留的。爹爹不喜歡的話，那我給咪咪好了。”
黃飛虎朗聲大笑：“懿安給爹爹準備的，爹爹哪有不受之理？”
黃飛虎順勢将少年拉到身前，案前還擺着一摞書簡。炳靈無聊翻看，隻覺身乏困頓，便倚在父親肩上。
黃飛虎見此，扯了件披風為他搭上，挑了塊烤魚嘗了一嘗。倏地肩上一重，黃飛虎輕皺了下眉，搖了搖熟睡的少年。
少年不見反應，黃飛虎察覺不妥，便輕觸了下他的額頭，灼燙之感讓黃飛虎吃了一驚，忙抱起昏迷的少年，急喚軍醫。誰知竟無人應聲，黃飛虎出營查看，也覺身疼，險些摔倒在地。
原是餘德将五方毒痘八方潑灑，周營衆将人人發熱，身上俱長出顆粒。
“天化……”
黃飛虎隻覺肩頭一涼，少女秀美的容顔映入眼簾，少隗随之而入，背起昏迷的少年。
“别動我孩子，别動……”
“武成王。”
向微冷聲打斷了他，将一枚藥丸喂入他口中。黃飛虎一身痘疹全消，隻是身子越發乏力。恍惚間，少年周身烏木清香萦繞鼻尖，他奮力睜開眼睛，隻聽得一道清冷的聲音：“武成王，天化已死。”
“他就是我的天化！”
黃飛虎拉住少年的手，睡夢中的少年立刻握住了他的拇指，黃飛虎的眸子不禁又軟了幾分。
“這孩子，自小就喜歡掰我的拇指，不讓他掰，他就鬧。就連睡覺，也要握着我的拇指才肯睡。也不知道這些年，他在青峰山，睡得好不好。”
向微點頭，眼中并未有多餘的情緒。隻是将自己身上的鬥篷取了下來，搭在少年身上，道：“武成王，何必強求。”
向微銀瞳微動，重瞳乍現，映出黃飛虎的模樣。黃飛虎隻見人影晃動，便再無意識。
“今夜過後，這裡的所有人，都不會記得他的存在。”
‖
不知昏睡了幾日，炳靈緩緩睜開眼睛，撞上向微意味深長的眸子。
“小……小鳳凰……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可高興了？”
炳靈眼神躲閃一下，低着頭道:“我……我沒想去找君父，我隻是想替少隗找醫治眼睛的藥。”
“咳咳。”
炳靈咳嗽幾聲，向微喂他服了藥，将他于甘棗山摘下的棗子一股腦地倒在桌子上。
“你的棗。”
炳靈睜大眼睛，隻聽少女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用寒池水洗過了，任何邪氣都進不去。”
炳靈擡頭，卻不曾在她眼中看到任何情緒。
可為什麼他覺得……她生氣了……
他小心翼翼地拿了一顆甘棗塞進嘴裡，也塞了一個在她嘴裡，彎眸笑道:“小鳳凰，這很甜的。”
他突然的舉動很明顯把向微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反應過來。
還是與七百年前一模一樣，待人毫無防備。
她險些就一掌揮出去了！
“小鳳凰，那個……那個蓮花仙，我好像……見過他。”
“……”
“不然殿下以為，你偷吃的是誰的燒雞？”
“……”
不過說到小蓮花仙……她似乎将那小家夥的神目，給擋了。
此時的小家夥，正坐在樹下哭喪着臉，不斷刨土。
“嗚嗚嗚，天化哥哥，天化哥哥呢？”
他明明看到天化哥哥了呀！怎麼會沒有了呢？
“汪！汪汪！”
哮天犬不知何時到了他腳邊，他一喜，問道:“大狗狗，你知道天化哥哥在哪裡嘛？應該離這裡不遠的，你聞聞嘛。”
哮天犬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号，天化不是死了嗎？！
詐屍？回魂？
哮天犬不禁哆嗦起來，感覺四周的風都陰冷不少。
“你們！在幹什麼！”
長生立刻把哪吒提了起來，哪吒掙紮了幾下未果，“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嗚嗚嗚，天化哥哥。”
“夠了！”
長生吼了他一聲，哪吒連忙止住哭聲。
“天化已經死了！不要再攪他亡靈！”
長生二話不說将哪吒拎回營，木吒來接哪吒，長生瞟了一眼他身上的紅袍，嘲諷道:“真難看。”
“你！”
“那也比你每日都穿着素衣像戴孝好看！”
長生冷笑一聲，脫下道袍，露出裡面的麻衣。
“戴孝麼？滿足你。”
木吒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父親兄長尚健在，這混小子穿孝衣是在咒誰？
“我要你記住，天化因何而死，永遠記住。”
“你給我站住！把你的外袍穿上！”
不顧木吒歇斯底裡的咆哮聲，長生一把将哪吒抱起來拎回了營帳。
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