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血神刀實在詭異,楊戬借□□玄功,将元神遁出,硬挨一刀,往玉泉山去了。玉鼎真人認得這化血刀之傷,令他往蓬萊島騙取解藥。
楊戬變化作餘化模樣,詐了餘元三枚丹藥。餘元察覺不妥,掐指一算,知自己上了當,馭五雲駝來趕楊戬,被楊戬早祭起哮天犬,往頸上咬了一口。
“蠢材。”
楊戬趕回行營,一枚丹藥救了雷震子,另一枚則由木吒送上乾元山予哪吒調理。
雷震子一時痊愈,與楊戬一同叫陣餘化,一棍劈了餘化座下金睛獸,餘化則被楊戬一刀斬于騎下。
大勝回營,楊戬握了握手中的巾縧,掀帳而入。
“武成王。”
黃飛虎面容憔悴,竟連楊戬進帳都無甚反應。天化的死于他的打擊是緻命的,自天化出世起,黃飛虎便将所有的愛傾注于他一身,天化卻為救他而亡,好不容易有了機緣,天化得以蘇醒,不時還能與他說上兩句話。如今不過幾日光景,天化便與天祥雙雙陣亡,這讓他,如何釋懷?
“這是何物?”
黃飛虎見他手中巾縧,開口問道。楊戬笑道:“是長生與我通信說天化死而複生,我想着天化剛醒魂魄必然不穩,便與師尊求了道安魂符術,畫于巾縧之内。天化愛美,想必會喜歡……”
“給我吧。”
愛子已失,黃飛虎萬不肯錯過他留在這世間的任何物件,那都是他的孩兒,存在過的證明……
黃飛虎斟了盞茶,茶葉不知為何又往盞邊轉了一轉,黃飛虎猛地擡頭,見一紅蝶飄舞而入,這才染上幾分笑意,輕逗了逗它。
楊戬不明所以,道:“武成王,天化的護身符,不如讓末将一試,許能修好。”
“能……修好?”
黃飛虎眼中淚珠滾動,楊戬歎道:“末将盡力而為。若能修好,下次催糧而來,末将再還與殿下,也不失殿下一片愛子之心。還請殿下,保重身體才是。”
“好……”
‖
離了黃飛虎營帳,楊戬提了壺酒,對月獨飲。他張開手心,望向當年被攢心釘所灼之疤痕,一時怔然。
他将酒灑在地上,望向夜空,出神良久。
“天化,師兄這酒,可還合你胃口?”
回應他的隻有呼嘯的冷風。那紅蝶不知何時飛了出來,停在楊戬肩頭。楊戬笑道:“你這小精靈,騙騙武成王也罷了,哪裡騙得了我?不如你告訴我,天化去了何處?”
蝶兒往東撲了撲翅膀,楊戬失笑:“那好,待我大軍步入朝歌,你便去說與天化知道,可好?”
楊戬閉了閉眼,時間恍在昨日,淘氣的小少年趴在他腿邊,扯着他的衣袍撒起嬌來。
“師兄~你幫幫我嘛~”
冷風吹幹他的淚,僅留兩行淚痕。
枉他千年修行,到頭來竟是誰也護不住。
“嘯天,往泰山捎個口信,請女兄替我尋尋天化的魂魄。”
‖ 乾元山
木吒往乾元山去,送解藥與長生調理。
“師尊,木吒師兄求見。”
“請他進來。”
“弟子木吒,奉師叔姜尚之命,送解藥與三弟調理。”
“誰是你三弟?”
長生已蘇醒過來,容顔卻依舊蒼白無色,見是木吒,臉色不由冷了下來。
“我不吃你送的藥。”
天化死于李靖之手,長生又如何肯再認賊作父,與他們扮演那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戲碼?
若非武成王身體已受不起打擊,他就算背上千古罵名,也定要為天化,報仇雪恨!
“你!”
木吒怒從心起,不由拔高了聲音:“你為了與我賭氣,連命也不要了?天化當真如此重要,值得你為他去死?”
“他不重要,難道你重要嗎?”
長生面露譏諷,聽得木吒對天化不敬之言,怒聲道:“在師尊逼我學習哪吒的功法之時是你偷偷教我馭火之術嗎?在令尊一口一個妖孽羞辱我時是你排了半日的隊買了蓮子酥逗我開心嗎?在我差點死在不滅火山的時候是你不顧身體去救我險些墜崖而死嗎?”
“他就是值得我為他去死!若能換得天化一線生機,我甯可現在就去死!天化因何而死,我永遠,不會忘記。”
“永遠。”
長生眼中的恨太過濃烈,木吒自知失言,也軟了語氣,隻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說天化不好,我隻是……”
“滾。”
‖ 桃園
“在看什麼?”
少女巧笑嫣然,長生難得見她如此笑顔,一時恍了心神。
“你笑起來,很像天化。”
她的眼睛,很幹淨,與天化,一樣幹淨。
可這般幹淨的眼睛,卻能毫不猶豫,捏碎敵人的腦袋。
若說天化是純真的善,那她便是純真的戾,如地獄綻開的曼沙珠華,美麗卻危險。
“天化已經投胎轉世了嗎?”
“他下輩子會幸福嗎?”
“會長命百歲嗎?”
長生接連發問,急切地想尋求一個答案,想尋求一個,天化是否還存在于天地之間的答案。
“我總夢見他,他用樹葉作哨,吹得一點都不好聽。天祥跟在他身後,他跑得很快,一眨眼天祥就追不到了。我喊他們,可他們,他們聽不到我的聲音。”
長生心口隐隐作痛,聲音已經帶上哭腔,卻不敢閉上眼睛。
一閉眼,便是少年含笑的眸。
許是世間人人自危,難舍之情便尤為可貴。向微躬身,将滴血畫于其眉心。
鳳凰血,英雄淚。血作朱砂,對月吟。
“他會比此生更幸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