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猶豫片刻,格薩拉便點點頭。
“那你就在此處,我待會兒來接你。”
“好。”
宋知韫輕聲應道。
待格薩拉離開,宋知韫面上痛苦的表情消失了,轉而變得有些複雜。
帳子為何會走水?難道……是茱萸?
與此同時。
帳子内已是濃煙滾滾,香茗正閉眼躺在榻上,對周遭情形毫無察覺一般。
另一處帳中,茱萸站在窗邊,深深看了一眼正慌亂救火的人群,眼底帶着幾分異樣的情緒。
若是世人眼中的可敦死在了火中……
其實,她在賭。
賭格薩拉是個膽小怕事之人,賭她在弄丢宋知韫後,得知可敦葬身火海之時,會選擇隐瞞。
若如此能助宋知韫順利脫身,也不枉她籌謀整晚。
走水之事很快就驚動了赫連郢。
他急匆匆趕回,看着被熊熊烈火吞噬的帳子,一貫淡漠的眼底多了好些複雜的情緒。
大火過了半個時辰才被撲滅,下人很快将一具已經被燒得辨認不清的屍體擡了出來。
赫連郢緊繃着臉,看着這具焦屍,将一旁的歲歲叫了過來。
“認認。”
他開口道。
話音落下,歲歲這才小心翼翼睜開眼。
但當她瞧見面前那具燒焦的屍體時,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整個人都有些發抖。
鼻尖滿是焦味,周遭還有些火星子随着寒風往上,又消失在夜幕中。
歲歲深吸一口氣,視線在那屍身上瞧了瞧,在瞧見手腕上的一個被燒得發黑的手镯時,再也站不住,跌坐在地上:“那……那是,可敦時常戴在身上的……”
話落,除了歲歲的抽泣聲,周遭其他人都沉默着,大氣也不敢出。
這真是可敦?可敦才嫁入北境半月就死了……但她不僅僅是可敦,還是梧國的公主。
他們北境,無論如何,都得給梧國一個說法。
赫連郢在原地站了片刻,有些愣神,這時候,茱萸忽然沖了過來,但被幾名侍衛給攔住了。
“殿下!殿下!!”
見狀,赫連郢瞥了茱萸一眼,開口的聲音都帶着幾分疲倦。
“讓她過來。”
“是。”
幾名侍衛拱拱手,不敢再攔。
茱萸撲到那具焦屍身旁,泣不成聲。
“茱萸,你确定這是你們殿下?”
赫連郢還是有些不甘心,開口問道。
茱萸眼睫輕顫,面上滿是淚水,擡頭看向赫連郢。
“奴婢跟了殿下十幾年,不會認錯……殿下此次和親,代表的不是她自己,是整個梧國。”
說着,她頓了一下。
“可我們梧國公主死在了北境……梧國需要一個交代。”
“帳子怎麼會起火?”
赫連郢看向歲歲和茱萸:“你們為何沒有近身侍奉可敦?!”
話音落下,歲歲忙匍匐在地,哽咽道。
“特勤息怒!早時可敦便好好的,午後同九别吉聊了一陣便犯困睡下了,奴婢沒敢進去打擾。”
聽言,赫連郢愣了一下。
“今日格薩拉來過?她來做什麼?”
“是,九别吉是怕可敦一人呆着煩悶,這才前來說說話。”
歲歲低着頭道。
“那她何時走的?”
赫連郢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眯起眼問。
“未時的樣子。”
歲歲輕聲應道。
赫連郢蹙着眉,擡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
“勒安,現在幾時了?”
“戌時。”
戌時。
是商隊出發的時辰。
“備馬。”
赫連郢收回目光,沉着臉道。
“主子,都這麼晚了……”
勒安有些困惑。
可赫連郢此時沒那麼多耐性,眉宇間帶着掩藏不住的戾氣。
“本王讓你備馬。”
“是是。”
赫連郢不相信,宋知韫會這般容易就死了。
他知曉自己不算是什麼好人,若宋知韫當真是想要随謝尋一同離開,那……
就隻能殺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