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知韫的認知中,逃跑是一件離經叛道的事情。
在她短暫循規蹈矩的十幾年中,從未做過像這般逾矩之事。
可今日,她做了。
而為了能夠死得合乎常理,她決定找一家人多且雜的地方放火。
類似于……酒樓。
巧的是,這商行的斜對方正開着一家酒樓,若在二樓往上,正好能瞧見這條巷子的情況。
“可敦?”
格薩拉的聲音将宋知韫的思緒拉了回來。
“怎麼了?”
宋知韫眨眨眼,扯着唇角問道。
“怎麼發愣?”
格薩拉輕笑道:“走罷,既然東西給了,咱們去别處逛逛。”
“好。”
宋知韫輕輕颔首,轉頭看了謝尋一眼,便同格薩拉離開了巷子。
夜裡正是集市最熱鬧的時候。
宋知韫躊躇片刻,開口道:“格薩拉,這酒樓看起來好氣派!”
格薩拉眨眨眼,看向宋知韫所指的位置,笑了笑。
“那是自然,這可是咱們北境最大的酒樓了,進去瞧瞧?”
“好,正好有些餓了。”
宋知韫笑着應聲。
酒樓的第一層是大廳,已經坐滿了人,二樓往上便是各式各樣的包間。
“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一個小二打扮的人笑吟吟地湊了上來。
格薩拉揮揮手,放下了一錠銀。
“安排個位置好的雅間,将你們樓裡最好的菜都上上來。”
“好嘞!客官請随小的來。”
小二笑着接過銀子,便領着格薩拉往樓上走。
宋知韫一邊觀察着地勢,一邊跟上去。
這酒樓修建得并不複雜,她看了幾眼,心裡便大緻有了底。
小二給安排的雅間是在三樓,很是寬敞。
“客官稍坐,小的這就去廚房吩咐。”說罷,小二便離開了雅間。
宋知韫在雅間内轉悠了一圈:“這兒修的,竟然同中原的酒樓并無什麼區别。”
“酒樓的東家就是中原人。”格薩拉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道。
“原來如此。”
說着,宋知韫在窗邊停下,伸手推開了窗子,她垂眼看着對面的建築,思忖着對策。
火要如何放?
下面這些人……都不管了嗎?
她其實還在糾結,放火一事究竟是否可行。
這酒樓人實在是多,能讓她很好的掩藏自己沒錯,但若真放火,難免會傷及無辜之人……
想到這裡,宋知韫犯了難。
但權衡之後,她心底最後一絲猶豫也消散了。
隻要能離開這裡……犧牲一些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麼?若她狠不下心,吃苦的隻有她自己。
不一會兒,小二便帶着好些人來上菜布膳。
宋知韫心不在焉的看着,時不時轉頭看向窗外,估摸着時辰。
待用膳用到一半,宋知韫眼尖的瞧見,原本沉寂的小巷的位置,隐隐約約多出了明亮的火把的光。
許是商隊的人要出發了。
想到這裡,宋知韫神經立馬緊繃了起來。
關于放火,她方才想好了一個流程,便是尋個由頭離開雅間,再找機會,趁着騷亂離開。
宋知韫垂下眼,捂住自己的小腹,輕呼一聲,神情痛苦道。
“啊,好疼……”
“可敦,你怎麼了!?”
格薩拉眨眨眼,肉眼可見的緊張了起來,湊過來扶住她。
宋知韫疼得大口喘氣,隻是擺擺手。
“無礙,我去趟茅房便好。”
話音剛落,雅間的門便被人從外邊兒推開了。
“别吉!!”
來人是一個同宋知韫一樣,女使打扮之人。
而也正是因為如此,她并未注意到宋知韫,隻是神色焦急地看向格薩拉:“聽聞可敦的帳子走水了!”
“什麼!?”
格薩拉愣了一下,随即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香茗……
格薩拉來不及顧許多,拉上宋知韫就要往外走。
宋知韫反應過來,連忙停下腳步。
“不行,我疼得走不動路了,我就在此處等你罷。”
“這……”
格薩拉轉頭看向她,有些猶豫。
她不放心将宋知韫一個人丢在這裡,無論是出于情誼還是身份。
但,她更擔心香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