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沒有吭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這副張牙舞爪的模樣,心癢癢的,半晌才道:“在興師問罪之前,可敦可要用一盞我帳中的熱茶?”
“不必了。”宋知韫一字一句道,“回答本宮。”
聽言,赫連郢挑挑眉,欲去提茶盞的動作收了回來。
“調動王廷中的用人,是我分内之事,我這樣做,自然是有我的理由。”
“那你告訴本宮,理由。”
宋知韫說道。
赫連郢上前幾步,在宋知韫跟前停下。
“可敦應該聽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罷?可敦帶來的可都是梧國人,我自然得防着,不能給他們實權。”
“你!”
宋知韫微微睜大眼,氣憤地盯着他:“本宮嫁入北境不就是為了兩國和平,你還怕他們是細作忽然發難不成!?”
“整個北境的安全都在我手中,我自是得防着,可敦見諒。”
赫連郢挑挑眉,神色中帶着幾分戲谑。
話音落下,帳内靜了片刻。
宋知韫深吸一口氣,退而求其次道:“那你将謝尋給本宮送回來。”
“為何?”
赫連郢眸色冷了幾分:“謝尋,在可敦的眼中似乎很是不同。”
“他是本宮的親信,自然不同。”
宋知韫眼睫輕顫,但還是仰着頭,硬着頭皮看着他。
“那敢問可敦,是多親的親信?”赫連郢面上笑意全無,也不知是不是宋知韫的錯覺,那雙眸中似乎染上了幾分陰冷。
“比你遠在梧國的那個人還要親?”
話音落下,宋知韫感覺自己頭皮像是被針刺了一般,一陣發麻。
後背像如刀割,不自覺間已滿是冷汗。
他……他這話是何意。
難不成他知道了什麼??
僵持片刻,宋知韫神色自若地搖搖頭。
“本宮不知你在說什麼,謝尋自然是比不上本宮的父皇和母後。”
“可敦應該明白,我說的并非梧國帝後。”
赫連郢微眯着眼,靜靜地看着她,眼中上上下下滿是審視。
結合那張紙條,赫連郢大緻也能猜到,和親并非宋知韫所願。
她是被要挾的,至于帝後拿了何人來要挾她,赫連郢沒想明白。
若是情郎,那謝尋算什麼?
若不是情郎,那又會是什麼?
……面首?
片刻,宋知韫輕笑一聲。
“特勤,你僭越了,本宮的家事沒必要同你彙報罷?”
“是,可敦教訓得是。”
赫連郢勾了勾唇角,也沒再繼續追問:“可是我們如今,也算是一家人,對罷?阿檸?”
話落,宋知韫身子僵了一下,不悅地看向赫連郢。
“誰允許你這樣叫本宮的?”
“這不是阿檸允許的?”
“本宮幾時允過你?”
“昨夜,若阿檸不允,為何會将自己的小名告知于我?”
“……”
宋知韫有些詫異于此人的不要臉。
分明是他威逼利誘……
罷了,如今也看出來了此人本性,絕非善類。
回想起昨夜情形,宋知韫氣惱地瞪着他。
“你簡直放肆!”
“嗯,如何?可敦難不成還想打我?”
赫連郢微微傾身,往前湊了幾分,像是刻意将臉遞到了宋知韫的面前,讓她來打一般。
宋知韫又驚又疑,後退兩步,觀察着赫連郢的神情,仍看不出來任何東西。
她定了定神,忽然想起了自己這會兒前來的目的,有些懊惱。
怎麼就被這人給牽着鼻子走了?!
“本宮再問你一次,你将不将謝尋給本宮送回來?”
宋知韫厲聲問。
赫連郢輕笑一聲,直起身子。
“阿檸,我覺着那謝尋,挺适合待在馬場的,畢竟上次讓他刷馬,他完成得極好。”
眼看這事兒已經沒得商量,宋知韫氣哼一聲。
“本宮再警告你一遍,莫要這樣喚本宮。”
說罷,沒等赫連郢回答,宋知韫便轉身大步離開了軍帳。
“可敦慢走。”
身後的聲音不大不小,嗓間能聽出染上了細微的愉悅。
宋知韫倒是被氣得胸口疼,但對此又無可奈何。
“可敦。”
歲歲迎了上來,道:“可敦您别動氣,七特勤本身便不好說話的。”
“本宮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宋知韫深吸一口氣,道:“帶本宮去馬場。”
“啊?可敦去馬場做什麼?”
歲歲愣了一下,遲疑道:“再者,您千金之軀,怎能去那種地方……”
宋知韫眉心微微蹙起,看向歲歲。
後者愣了一下,連忙低下頭,神色有些惶恐:“可敦恕罪,奴婢并無别的意思,隻是您貴為可敦,此去實在不合适,也……對您的清譽有影響。”
聽言,宋知韫朱唇微抿,思索一陣,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那回帳子去罷,晚些時候,你替我去馬場傳個口信。”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