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稚!莫要傷心,若是你情願,表哥願做你的依靠,照顧你一世!”
林稚動作微頓,表情有些意外。
而春桃夏櫻兩個小丫頭早就不知什麼時候退了下去,識趣得很。
裴明禮說出口就有些後悔自己唐突了,卻看見林稚破涕為笑。
“表哥這話可當真嗎?”
少女的眼神晶亮,仿若夜色星子。
裴明禮想到了好友的話,娶妻娶賢,表妹性子溫婉孝順,還知根知底。
他迷茫的眼神逐漸堅定,“嗯!若你情願,日後便不再畏懼什麼陸小侯爺、鄭小公子。”
“有表哥在,沒人敢欺負你!”
林稚杏眼彎彎,眸中的笑意染上了幾分真切。
入夜後春桃進來掌燈,替小姐換下了已然昏暗下來的蠟燭。
她看着燭火下專心繡着觀音圖的林稚,有些心疼地勸道:“小姐,夫人的生辰還有半月,這觀音圖就剩下一些了。”
“也不急于這一時,夜裡傷眼手還傷着,明兒再繡吧。”
林稚手中動作不停,“幸好傷的不是右手,無礙。”
“對了春桃,讓你去問的檀香掌櫃的怎麼說?”
春桃連忙喜笑顔開:“小姐當真是神機妙算,奴婢今日去問,恰好掌櫃的說明日就上貨了。”
“若是早一日去都會失望而歸,小姐您莫不是仙女下凡?”
林稚抿唇有些羞赧的笑笑,“油嘴滑舌,好了快去歇着吧。”
“明日你和夏櫻随我出府把香買回來,趁着這些時日好熏香。”
看着小丫頭雀躍地關上門,林稚臉上的笑容才淡了下來。
她借着燭火低頭看向自己的左手,過去了半日,卻還是有些發漲。
她早就知曉裴琅瞧不起她,當她是上不得台面的丫頭,卻沒想到他會如此。
回想起白日裡落在手心上的戒尺和裴琅疏離冷淡的表情,林稚咬住了紅唇,心旌搖曳。
但發覺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麼,她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清醒
“這可是你的半個先生!平日裡留了這麼多的課業還嫌不夠嗎?”
眼神移向了桌案上半人高的書冊,林稚心中的那點萌動又被強壓了下去。
裴琅那樣的人,即便是尚公主都委屈了他。
隻盼他還顧念一絲親情,在她與表哥成婚後能高擡貴手。
翌日一早,林稚就覺着天色有些發陰。
皺眉讓夏櫻回去帶着傘。
“今日去香坊早些回來,隻怕午後要落雨了。”
臨行前,林稚秀眉為粗提裙的動作一頓,偏過頭囑咐。
“春桃,你去知會玉漱一聲,姑父和兩位表哥都入宮上朝去了。今日天色不好,叫府上的小厮套了馬車在宮門口候着。”
“诶!”春桃一路小跑進出後,主仆三人這才上了馬車。
京中貴女大多喜愛香粉,但這香坊隻上熏香,也沒甚新意,以緻坊内也沒幾個人。
裴府的馬車才停下,香坊掌櫃就笑着迎了出來。
“林小姐來得正巧,您要的檀香到了,快請。”
林稚被夏櫻扶着,淺笑點頭。
盯着衣袂翩跹的少女進店,茶樓二層的人擱下了手中的茶杯,嘴角輕挑。
“掌櫃的,這價可不是之前你與我說的,怎麼能坐地起價呢?”
看了熏香十分滿意,林稚才叫春桃給銀子卻被掌櫃的告知漲價了。
儒雅男子笑眯眯地盯着她:“林小姐,這熏香整個京城隻有咱們家有。”
“若您嫌貴,那不買就是了。”
林稚捏緊了垂在衣袖裡的手,但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從春桃手裡拿過荷包把銀子放在了他面前。
“把你們家所有的檀香都給本世子包起來。”
青年懶散輕挑的嗓音從門外傳進來,林稚的脊背倏地一僵。
掌櫃看見陸珏,笑得見牙不見眼:“小侯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可陸珏連一個正眼都沒給他,徑直走到了林稚面前。
林稚垂下眼,盯着陸小侯爺暗金紋繡的錦袍,忽然想到裴琅也有一身差不多的,可同樣的衣衫穿在不同的人身上,卻是天壤之别。
“阿稚妹妹,今日來香坊怎的不叫上我一起啊?”
“若不是本世子早早在這等你,隻怕都錯過了與你相見......”
陸珏雖然長得陰柔俊秀,雖是個花名在外的浪蕩子,尚未及冠的年紀,後院裡就有了三房妾室。
如今聖上病重,京中還有傳聞陸侯身份尊崇、英勇謀略,比起如今太子要更加适合坐上皇位。
林稚本就厭惡陸珏孟浪,更何況前些日子裴明禮也被他連累受罰。
林稚壓下了面上的嫌惡,表情淡然地行禮後要走。
手腕卻被陸珏伸手握住。
“阿稚妹妹如此未免太不給本世子臉面了吧?”
陸珏貪色輕挑的眼神在林稚身上掃過,嗤笑開口:“你不過就是寄住在裴家的孤女,難不成還真拿自己當主子了?”
“就是裴琅在本世子面前,也要恭恭敬敬!”
兩個丫頭急得冒汗,林稚心中發沉,餘光卻看見那香坊掌櫃竟想去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