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他伸出手捂着自己的腦袋,抓了抓那綠色頭發,瞪大眼睛,似乎想到當時可怕的情況,但我從臉上絲毫看不出他的恐懼。
弗蘭接着開口:“我隻是個小孩子,你們看起來那麼危險的人,我可不敢接近呢。”
那個綠發的孩子擺擺手,把見死不救說的非常從容淡定,他說道:“所以我當然沒有救人的打算,直接打算轉身就溜掉的。”
行吧,非常有道理和邏輯,看着隻有六歲的弗蘭,我搖搖頭,這的确是很合理的解釋。
就算再怎麼聰慧和早熟,也隻是個小孩子而已,面對這種情況,要做的的肯定是保全好自己。
之後弗蘭又講述了他剛準備逃走,然後眼前白光一閃,他就在這個馬戲團了。
聽到弗蘭的話,我看了看低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麼的瑪蒙,然後就開始自己分析現在的情況。
因為這個時間線我的确沒有考慮過,比如我和Xanxus還有那個第三個人,加上弗蘭,如果都是幻術的受害者的話,那麼我們四個就是一起進來的。
而現在的情況,我隻見到了Xanxus還有弗蘭。
話說那個第三個人目前線索太少,需要了解更多信息後再仔細推敲一下,因為作為受害人和主謀的可能性都有。
至于瑪蒙,時間順序上看,他應該是比我和Xanxus先從飛機上掉下來的。
那麼他十分可能是第一個進入這個幻術幻境的。
按照我們目前所處的幻術規模,還有弗蘭提到的位置線索,我現在更懷疑我們是進入了一整個布置了幻術的區域。
這種幻術和地理位置是有強烈關系的,以坐标為媒介,而不是那種幻術師臨時起意以自身為媒介布置沒有任何物理地點挂鈎的幻術。
其實這符合瑪蒙說過的他覺得這個情況和魔女會有關系。
因為根據之前我在黑手黨學校圖書館裡看到的那些神秘學的書,如果要做到這種效果,魔女的法陣一般就是以固定區域來展現力量的。
這種地理位置相關的幻術因為成本和被動性,非要敵人自己進入才能表現對敵能力,所以可用性比較差,一般都是用來保護某個地點或者某樣東西。
所以說,這次幻術情況和當時黑手黨學校那次鐘塔類似嗎,我琢磨道。
都是在一個固定的區域,魔女的法陣和幻術師的幻術進行結合操作。
這種操作需要魔女和幻術師的力量十分強大,甚至可以讓幻術自行補充力量,不需要任何幻術師繼續親自操作,保存時期很長。
當然黑手黨學校鐘塔的那次幻術規模要小得多,隻是為了封鎖被詛咒的鐘塔,不讓外人進入而已。
但那個也完成空間和時間能力上的運用,非常有技術水品。
如果真的和鐘塔的情況類似,那麼這個幻術應該也會有固定的過濾條件設置,我捂着下巴思考。
當時鐘塔的條件是,特定時間點任何人可以進入,而符合特殊條件的人可以随時進入。
那麼這也可以說明,弗蘭為什麼剛剛到海邊的時候,沒有直接進入幻術。
而是等過了一會兒,才進入了幻術,這時候我垂下頭,不經意看了看身上長袍那帶着細緻花紋的袖口。
為了符合馬戲團占蔔魔女特征,這件長袍上的花紋也是按着法陣畫的。
唉真舍得花錢,這件衣服應該是物質文化遺産了吧,我搖搖頭,就不再去看衣服上的花紋。
之後我繼續推測弗蘭當時的情況。
當時我和Xanxus躺在海邊被救的時候,那第三個人觸發了幻術的條件,我想了下覺得這個想法可行,而本來就在幻術範圍的弗蘭當然一起進來了。
我推算到這裡,覺得雖然大緻說得通了,但還是有些細節顯得比較勉強。
于是我把視線放在了從剛才開口說了一句話,到現在一直保持沉默的瑪蒙幻術師。
他才是這方面的專家,我歎息。
而就在我看着他歎氣的時候,那個紫發嬰兒自己擡頭看向了我,隐藏在鬥篷下的臉還是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在我思索怎麼和他開口的時候,瑪蒙直接自己開口道:“你的想法是對的,我們現在的情況的确很符合區域性幻術的情況。”他的聲音有些尖細,顯得奶聲奶氣的,哪怕是随便開口的語氣,也像個小孩子撒嬌一樣。
果然被聽到想法這點某種方面挺方便,但也挺讨厭的,我搖搖頭。
沒管我的反應,那個幻術師嬰兒接着開口:“不過你所想的那個第三個人,應該确定是一起進入了幻術了,至于是不是他觸發的幻術條件那就不清楚了。”
為什麼呢,我想道。
那個人也有可能就是敵人,所以沒有進入幻術吧。
瑪蒙看着我冷哼一下,然後回答道:“否則你以為馬戲團外面,那個西西裡島的幻境是由誰的記憶産生的?”
和裡包恩那種成人化的語氣和用詞不同,瑪蒙的用語更像一個任性嬌弱的小孩子,和嬰兒的外表更加相稱。
聽到他的話,我直接沉默了。
不是你嗎····我剛這麼想,但就看到那個嬰兒幻術師的嘴角露出一些嘲諷,然後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他了。
其實我之前就推斷出肯定是一個人一個幻術,畢竟我的那個十八世紀的幻境,還有Xanxus那個貧民窟的幻境。
那麼這個對應黑手黨學校附近的幻境肯定也是由誰的記憶産生出來的,因為我和Xanxus在這裡碰到瑪蒙,所以我理所當然覺得是他産生的。
等等···他說的是西西裡的某個位置,難道這個嬰兒根本不知道馬戲團就在黑手黨學校附近嗎,我想道。
似乎明白我的疑惑,瑪蒙接着說道:“我一進入幻術的時候就在這個馬戲團,而且我隻認同這個馬戲團是由我的記憶産生的。”
他接着開口:“我一開始被困在這個馬戲團,根本不能離開。是後來突然有一天我發現我可以離開馬戲團了,才開始逃跑,發現了外面應該是西西裡的某個位置。因為我能确定我沒有去過這附近,當然就不是我的記憶構成的。”
瑪蒙拉了下鬥篷,開口道:“對我而言,最外層的幻術就是那個西西裡島的幻術,必須要找到解決這個幻術的關鍵,否則馬戲團這裡我們就會破壞不了。”
“而這種區域性的固定幻術,肯定會是進入幻術的人自己的記憶産生,這就是幻術界的絕對規則。”他用一種平淡态度總結道,顯得極為權威。
聽到瑪蒙的話,我回想了我之前的猜測,才發現對于最外層幻術的理解,我之前可能誤會他的意思了。
他的确說過馬戲團是用來困住他的幻境,需要解決最外層的基本幻境,才能算成功。
而之前聽到那些,我就把他說的這個最外層的基本幻境,當成是比我和Xanxus遭遇的那種幻境外更基本的一層基礎幻境,但沒想到他說的是這個黑手黨學校附近區域的幻境。
所以我之前直接誤會了那個黑手黨學校的幻境就是針對他産生的,我仔細想了一遍。
這就是信息不對等造成的,我想當然覺得瑪蒙會清楚我這邊的遭遇了幾個幻境的情況。
而瑪蒙那邊也很自然地覺得,我會了解到馬戲團外黑手黨學校附近居民區的幻境不是他的。
那麼現在再來看,我看到的最外層的幻術其實是最基本幻術,隻是基于魔女的魔法陣,用來隐藏這個特殊地點的,算是第一層幻術。
一旦被意外條件觸發,就會自動生成針對個人的幻境,這就是第二層根據某段記憶産生的幻術,我和Xanxus那種都算第二層。
而瑪蒙的情況特殊,他是直接掉入這個基本幻術區域,一開始的确也像我和Xanxus的情況一樣産生了馬戲團這種第二層幻術。
但随着那個第三個人的進入,出現了黑手黨學校居民區附近的幻境這個第二層幻術。
因為某種原因,而針對瑪蒙的馬戲團幻術直接被包含進了那個黑手黨學附近區域的幻術。算是基于那個黑手黨附近區域的幻術,馬戲團幻術變成另外一種意義上的第三層幻術。
于是瑪蒙的這個馬戲團幻術,解決的關鍵在于這個産生了黑手黨學校附近區域的幻術,而不是我之前想到的第一層基礎幻術那裡。
所以那個第三個人才是關節,我在心裡總結了一下。
之後我想到這裡,就不經意看了眼對這些事情完全沒興趣的弗蘭,那個綠發的孩子十分無聊地撥弄着他之前吃完的糖紙。
也許感覺到了我的視線,那個綠發孩子連頭都沒有擡,隻是興緻缺缺地開口道:“你們說的那個西西裡島的幻境也和me沒關系,和這個矮子一樣沒去過那附近,我一進入這個幻術就在這個馬戲團了,也死了好幾次。”
我深深看了弗蘭幾眼,确定他沒說謊的時候,也隻能表示線索又在這種最奇怪的地方斷掉了。
因為目前看來,這個區域性的大型幻術,不管是對我,Xanxus,還是瑪蒙的處理辦法都一樣,都是根據一定的記憶條件産生了一個對應的幻術。
但隻有針對弗蘭的時候,直接讓他進入了瑪蒙的幻境。
當然我身上也有特殊的情況,比如那個十八世紀被騎士追殺的幻術,我就不知道那是根據什麼記憶産生的,因為我的年齡也不會讓我擁有這種經曆吧。
正是因為我覺得那個十八世紀幻境不是由我的記憶來幻化的,所以理所當然覺得瑪蒙的這個黑手黨學校附近的幻境當然可以不需要他的記憶。
現在瑪蒙提出來,并且十分确定那個幻境是由那個第三個人産生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經曆的算特殊情況了。
想了想,我本來想和瑪蒙讨論一下說不定會有那種特例産生。
但猶豫了片刻,我還是放棄了。
因為就和我現在解釋不了我為什麼在這個幻術裡換了張臉一樣,我也不能解釋我為什麼會經曆那個十八世紀看見初代首領的幻境。
目前我們三個人之間信任度不夠的情況下,有些東西還是隐瞞起來比較好,否則太容易造成分裂了。
而現在瑪蒙到底有沒有說謊呢,我低下頭,這個我也是不清楚的。
于是在我當前了解情況下,我,瑪蒙,弗蘭身上都有不符合幻術制造基于記憶這條絕對規則的地方。
所以到底是有人說謊,還是其它可能呢。
一時間,謎題似乎又表多了,我看了看坐在我周圍的弗蘭和瑪蒙。
現在他們一個顯得單純天真,一個顯得神秘而安靜,完全看不出來誰在說謊。
算了,還是慢慢來吧,反正還有時間,我垂眉想道。
“你又在想什麼呢?”也許見我長時間沒開口,那個紫發嬰兒自己跳下椅子,直接跳到我的腿上,想近距離觀察我的表情。
而我低頭看向他的時候,這個角度剛好讓我透過頭蓬還有他發梢的縫隙,看到那雙藍紫色的眼睛。
從他的眼神,我知道他是在疑惑,我為什麼又隐藏想法了。
至于隐藏想法不讓他聽到的辦法,是之前我頭疼的時候發現的。
畢竟既然我可以因為太疼而不讓他知道想法,那麼隻要我在思考的時候同時心裡立馬想其它的東西,那麼瑪蒙就猜不到我的想法了吧。
雖然很早已經找到辦法了,但我一直沒有使用。
因為覺得這樣交流還挺方便的,而瑪蒙似乎也習慣了。
但現在弗蘭出現後,情況不一樣,這個辦法還是用起來吧,我想道。
因為有了懷疑的想法,于是我剛才那番對于我們三個人情況的推測,我自然不能讓瑪蒙知道,否則他又會覺得我懷疑到他頭上去了。
于是看着那雙清澈明亮的藍紫色眼睛,我在紙上寫上一句,“沒什麼,隻是覺得我們以後還是寫字交流吧。”
我表情平靜地和他對視了一眼,然後他觀察了下我的表情。
片刻後,他冷哼一聲就放棄繼續追問,而是直接回到地面上,又走到他那張小床上躺着了。
我看着他的身影沒有說話,一時間氛圍有些沉默。
“原來你已經掌握讓我們聽到不到你想法的辦法了嗎?真厲害,不愧是小姨口中的天才。”模仿我的動作,和我一樣看着瑪蒙背影的弗蘭轉過頭,癱着臉說出毫無誠意的贊美話語。
他歪着頭,對我開口道:“那個小矮子應該生氣了。”
明明挺可愛的一張臉,卻因為他那有些刻意的動作而顯得有些滑稽。
“是呀,我掌握了。”我在本子上寫了一句話用來回答他第一個問題,然後沒有表現出任何對于瑪蒙生氣的想法。
“看那個小矮子不高興也挺好的,不過····等等那你剛才抓我之前讓我聽到那個王冠和劍的想法,也是故意的嗎?”本來這個和我一樣有些面癱的孩子還在嘲笑生氣了的瑪蒙,但突然想到什麼,他急忙看着我問道。
那雙綠色大眼睛驚訝地瞪着我,似乎表明他沒想到我竟然下套騙他。
對此,我思考片刻,就朝他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透過他那雙綠色的眼睛,我看到了我顯得過于高深莫測的表情。
然後我在本子上寫道:“你說呢。”
“你果然是故意的,不愧是那個傳說中最可怕的壞人,竟然連我這個小孩都騙,實在太可怕了。”似乎确定自己被騙了,那個一直癱着臉的孩子終于有了些動容,他吸了吸鼻子,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這時候他終于像他這個年紀的小孩子了。
他看着我,表情一臉控訴。
看着不符合剛才和我還有瑪蒙對峙顯得有些成熟姿态的弗蘭,我心情終于好了一些,于是還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那個馬戲團團長分給我的糖給他。
他雖然一邊憤恨地看着我,但還是把其中蘋果味的糖給挑走了。
确定我沒有強制留他在帳篷裡後,他就繼續跑出去玩了,似乎不想和我這個可怕的人待在一起。
而看着他急切離開的背影,我隻能搖搖頭,表示真好騙。
就算再聰明,他也隻是個六歲的孩子。
不過,怎麼可能是故意的呢。
因為那個時候我根本分不出精力去隐藏自己的想法了,我想道。
之前那一刻,我聽到弗蘭那奇異語調的歌曲,還真的就想到了那個僞裝成小米的幻術師呀。
畢竟我是真的沒想到,眼前這個似乎完全沒有經過幻術訓練而且是魔女世家的弗蘭,未來會是那個藍發幻術師的弟子。
我低下頭,回想了一下當弗蘭給我唱歌的時候,我模糊中看到的那些應該是屬于未來的影像。
好吧,照那個景象,弗蘭應該會通過我認識那個藍發幻術師,當然正式拜師則是另外的因緣了。
就是因為看到了那個影像 ,我才會想到那個藍發幻術師僞裝的小米。
而意外做了一個預言,所以導緻當時我精神疲憊,自然做不到隐藏想法的地步,才會讓弗蘭聽到了那個算是隐秘的想法。
不過想着弗蘭剛才出現的時候拿着就是一個蘋果,我又不禁感歎了一句。
難怪之前盂蘭盆節,弗蘭的奶奶在并盛碰到我的時候,會遞給我一個蘋果。
現在的話,為了那個蘋果,我這次也要保住弗蘭的命吧。
唉,果然那些老家夥才是難纏的。
想到同樣老謀深算的九代目爺爺,我歎口氣,不知道他現在情況到底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