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當在意大利再次看到那個幻術師的時候,我感慨頗深。
畢竟我們在這個世界已經好幾年不見了。
而這三年怎麼說呢,我過得還···不錯的吧,回想了一下這幾年的生活,我表面很平淡,但心裡卻覺得滄桑了不少。
比如提前拜裡包恩為師的阿綱,加上不知道為什麼就中二了的彌生,還有時不時就牽扯進來突然變成爽朗少年的阿武,在有了作為催化劑的裡包恩後,這殺傷力有時候甚至可以直接把并盛翻個面。
至于經常來日本的九代目爺爺他們,和那群唯恐不亂的并盛居民什麼的就更不用說了,從很早以前開始我就發現他們隻會把麻煩弄得更大。
對此我在心裡默默流淚,不管在哪個世界我都是收拾殘局的那個家夥嗎,我也想過着自由自在到處闖禍的悠閑日子呀。
唉,這件事以後就交給這個世界的我吧,我還是早點回去,想到這裡我就淡定地擺擺手,決定不管這些了。
當然這段時間既然從來沒有回檔過,那麼也就證明這個世界的我應該會和我做一樣的事情,想來應該也會很習慣吧,我無所謂地想道。
得出結論後,我就放棄想那些事情了,把注意力放在眼前那個幻術師身上。
而現在情況怎麼說呢,和我隻是因為旅途而有點風塵仆仆的樣子不同,這個幻術師此刻倒是顯得很狼狽。
他渾身上下都沾染了紅色的血液,身上的衣服仿佛在血裡泡過了一樣,帶着濃厚的血腥氣味。
身上幾處要害處明顯中槍了,所以繼續流着血,甚至染紅了身下那片草地。
他的面色也顯得極為蒼白,異色的眼睛卻還是很明亮,紅色的那隻仍然帶着詭異的光,因為失血過多,連嘴唇都發白,看起來虛弱極了。
就像所有幻術師一樣,他的身上也帶着一種詭秘的氣質。
但因為此刻重傷的情況,他的氣息比之前顯得更加虛無缥缈,仿佛被風一吹就會散開的晨霧。
好吧,他的情況真的不妙呀,我沉思道。
其實之前我趕到這個郊外的森林,找到這個幻術師的時候,他就已經躺在血泊裡一動不動了。
他閉着眼睛,身體一點起伏都沒有,沒有一絲呼吸,仿佛死了一般。
我皺眉遠遠看了他一眼,就選擇先去解決旁邊那群圍在附近的殺手了。
當時我的想法就是,既然還有心情裝死,那麼他的情況應該還好吧。
之後我稍微花了點功夫,才從那群殺手嘴裡知道了一些情報。
當然在被我抓到的時候,他們可是甯死不屈的,講究所謂接受黑市懸賞任務的道義啥的,但知道在我手裡絕對死更輕松後,他們就立馬招供了。
了解信息後,我就把他們直接打包,捆在一起丢到後面的懸崖去了。
等我做完那些,重新走到那個幻術師身邊,那個剛才還裝着屍體的家夥就自己睜開了眼睛,解除了幻術後,他的氣息自然也稍微恢複了一些,雖然臉色還是很難看。
“為什麼不殺了他們。”因為傷勢,他隻能躺在那裡,語氣帶着和說話的内容不符的溫和。
但從他的話語中,我也知道他在嘲笑我這突然來的善心。
“我沒必要為了你,而去殺了他們。”我走近他,直接踩在了因為血顯得黏膩的草地上,然後把他從血裡扶起來,讓他可以靠在背後的大樹上。
“我下手有分寸,他們雖然不死,但應該也沒有機會再來抓你了。”見他臉上帶着一絲嘲弄的神情,我就平靜地開口:“單從立場上講,我和他們才是一夥,所以我就算要殺人的話,也是殺你,不是嗎?”
“也是。”聽到我的話,他眼睛裡閃過一絲亮光,然後笑着點點頭,似乎我剛才說的話不是要殺了他一樣。
是的,從這方面講,我和這家夥可是算兩派的。
所以我沒有任何義務為了他殺人。
哪怕現在因為情況特殊,我和他迫不得已在一起行動,但我的任務也很簡單,隻是保護他可以活到和我一起使用那個028号裝置回去而已。
其它的地方,他怎麼樣都和我無關,我有些冷漠地想道。
想到之前從那些殺手那裡得到消息,我又歎口氣。
這個幻術師現在落到這一步,都是因為他們一夥又想對一個小型家族下手,但被守株待兔的黑手黨重型監獄的監獄長給派人圍剿了。
畢竟他們行蹤雖然不好捕捉,但短時間搞了幾次大行動,當然就被黑手黨管理層注意到了。
雖然目前被攻擊的隻是一些中小型家族,但管理層還是注意到了不尋常,之後更是發現其中牽扯到了好久沒出現的特殊彈,所以黑手黨一些實力上比較邊緣的大家族就決定好好重視一下,如果鬧到黑手黨頂級大佬那裡就不好交代了。
而因為沒想到這次連重型監獄都出手了,所以幻術師這夥人一下子被打得個措手不急,哪怕有先前号稱北意大利最強的蘭恰在,還是被一口氣抓了三個人。
其中當然也包括這個改名六道骸的蘭恰。
也就是這個時候,黑手黨界才發現當年滅了自己的家族的蘭恰,在改名六道骸之後還在四處活動。
唉,好吧,我到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這點。
比如那個之前在意大利北方壟斷了寶石行當的家族,竟然就是被這次準備襲擊并盛的六道骸給滅掉的。
當初現實世界裡從墨列提教官那裡得到情報的時候,我并沒有多關注這方面的消息,因為我更關心的他們為什麼會找到阿綱,所以更多查看武力方面的信息。
而這個幻術師則是六道骸那夥人裡最後一個逃出來的,因為被認為不是重要成員,所以黑手黨界那邊隻發布了一個懸賞令,讓那些沒有家族的自由殺手來狙擊這個幻術師,無論死活都可以拿到賞金。
所以現在,這個幻術師就被這樣大規模追殺了。
其實以這個幻術師的能力,雖然可能隻有十歲左右的樣子,但照理他不該受這麼重的傷。
果然和我一樣,穿越空間,對他的精神力使用也有影響吧,我捂着下巴想道。
特别是這場追殺他應該在現實世界那邊經曆過,那個時候他應該安全逃過了,但落到現在隻能等我來救的地步,就說事情也有了出乎他意料的發展。
就看他怎麼說吧,我看了他一眼想道。
“你來的真準時。”那個幻術師沒有管我的沉默,隻是自顧自開口,而哪怕他現在隻是能靠在樹幹旁和我說話,但他還是保持着微笑,似乎在維持着他一貫看重的尊嚴。
他雖然之前一直在我面前裝着示弱的姿态,但真的處于弱勢的時候,他又會鼓起強硬的做派,以此來保護自己。
真是喜歡逞強,我感歎了一句,但對于敵人的我這樣小心也是正常的。
“是呀,如果不是感覺到你可能快挂了,我也不會這麼匆忙趕過來。”聽到他開口,我随意回答了一句,見他聽了我的話臉色難看起來,我隻能表示這是真話。
如果不是通過那個028裝置,發現這個幻術師的精神力衰弱了到了這個地步,我才不會大半夜就從日本出發,千裡迢迢跑到意大利來呢。
因為時間匆忙,我甚至隻能留下一張紙條道别,想到這裡,我就覺得那個黑發少年醒來看到那個,我肯定慘定了。
正是想到了那個悲慘後果,所以我就決定反正這次已經和這個幻術師碰面了,這個空間夏先生交代的任務我也碰巧提前完成了,所以幹脆直接通過028号裝置回去算了。
之後我琢磨了一下,就在那個幻術師面前稍微蹲下身子,伸出手開始仔細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勢。
對于我還算小心的觸碰,他微微皺起了眉頭,想來真的很讨厭我這個黑手黨。但知道此刻不是和我鬧矛盾的時候,所以也就放任了我的動作。
好吧,總覺得他真的對黑手黨有很深的厭惡感呀,我想道。
而大概檢查一遍後,我發現他身上外傷比看着的還多,所以才會導緻他現在甚至不能移動的情況。
但最嚴重的地方,卻是精神方面的透支。
當然,這對一個以精神力見長的幻術師來說,簡直就是緻命傷,我歎氣,他現在恐怕一個最低級的幻術都不能使用了,剛才那個用來麻痹敵人視覺的死亡幻術應該是最後的力量了。
而失去了保命手段的幻術能力,這些幻術師們的确就任人宰割了。
“你在我們那個世界應該經曆過這次追捕吧,你那時候是怎麼逃掉的?”看他有些氣若遊絲的樣子,擔心他就這麼暈過去了,我開口問道。
“我當時在被圍剿的時候,就直接脫身了,而在這邊因為精神力方面的問題,反而一直沒有逃脫掉。”聽到我的話,他稍微打起了一點精神,明明被追殺的情況應該很艱辛,但他就是說的很輕松的樣子,似乎已經習慣這種死中求生的處境。
看着他還在笑的樣子,我有點無奈,然後隻能說道:“應該不隻這樣吧,能讓你精神力出現問題,你還有做其它的事情嗎?”我盯着他的眼睛。
“除了精神力耗損莫名過大,這八成和你那個所謂的028号裝置有關,但現在我的精神力恢複不了的情況,卻最有可能····”見我看着他,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平靜地開口:“是中毒了,應該是氣體毒,那個時候整個場地都泡在那種毒氣裡。”
“毒?”我有些驚訝,這個答案我倒是沒想到。
“對普通人沒效果,應該是針對精神力使用者的毒,讓我無法恢複損耗的精神力。”他表情還是顯得很柔和,但提起這種毒的時候,他的眼神卻顯得陰狠極了,讓我明确知道他也是個小心眼的人。
“這樣呀,看來我們得換個路線了。”我想了想,然後開口。
“恩?”他挑挑眉。
“我一開始本來隻想帶你逃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等你恢複精神力,我們就直接回去我們那個世界,畢竟夏先生交代的任務我前幾天意外完成了。”我向他解釋道:“現實世界裡我碰到菲利爾學長他們應該是在我十一歲的時候,所以我以為在那個時間點去找他就行了。”
我給那個那個幻術師處理槍傷,見他對于疼痛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樣子,我表示他真的挺能忍的,完全不符合我心中身體嬌弱的幻術師形象。
然後我接着說道:“沒想到,上個月我就從認識的一個長老那裡見到了菲利爾學長,而那個病入膏肓的長老就是菲利爾學長的026号客戶。”
好吧,我實在沒有想到事情竟然這麼湊巧,難怪現實世界裡菲利爾學長知道我是朝利家的人那麼興奮,原來他是從那個長老那裡了解到長老會真正的力量吧。
不過這時候菲利爾學長還那麼小,就已經可以被彭格列長老級别的人信任了,果然是這方面的絕頂天才。
想到那個除了面對科學的時候會陷入狂熱激動狀态,平常和死人沒兩樣的菲利爾學長,我有點感歎,這麼比起來,隻是有點不靠譜的歐涅遜二學長顯得有人情味多了。
“我見到他之後,稍微提了一下對時間裝置還有記憶改造設備感興趣,菲利爾學長就自己提出了計劃。”對着那個幻術師,我聳聳肩,表示完全沒想到這個任務完成地如此迅速。
我接着開口:“而這一整個月,我都在和他商量資金的事情,前幾天027号計劃已經正式啟動。”
實話說,如果這個世界關于記憶改造還有時間裝置這麼早就開始研究的話,發展的速度肯定會比我們的世界快吧,我算算時間思考了一下。
“雖然整體研究時間差不多,但單論進度而言,起碼比現實我們那個世界早兩年。”我朝那個幻術師伸出兩根手指,然後說道:“所以這麼說,我和你算是完成了夏先生的任務,所以可以回去了。”
看着他,我接着說道:“當然我本來想手上的事情交代完再走的,但你這邊發生了意外,我們還是馬上回去吧。”
我之前認為這個任務應該很棘手,但卻意順利完成了。
所以離開就是下個步驟了。
雖然,這個世界很多發展都是我比較喜歡的。
想到從來沒有失去過的阿綱,還有并沒有因為失約錯過的彌生,我心裡一下有點柔和的感覺,這算彌補了當初的一些遺憾吧。
但怎麼說呢,外面那個世界才是我和這個幻術師應該回去的。
再拖延,我怕被真的被這個世界的規則給直接碾碎了,我歎氣。
畢竟幾天前,我向這個世界的菲利爾學長正式提出開始027号計劃的時候,我明顯感覺028号裝置上面出現了更嚴重的裂痕,那種未知的力量像一把看不見的鋒利砍刀,狠狠砍在了那根銀白色的金屬條上。
而那一瞬間,我明顯察覺到,那根金屬條從作為精神力提供者的我和幻術那裡吸取的力量一下子超出界限。
那一刻,本來站的好好的我就差點一下子暈過去,如果不是菲利爾學長抓住了我,我差點從實驗室的台階上滾下去了。
這麼算算日子,那一刻正是這個幻術師被圍剿的時間吧,我想道。
他本來正想用幻術,結果一瞬間精神力中斷了,甚至到之後中了那種毒。
如果他幻術一直維持着,以他強大精神力的屏蔽效果,那種毒素應該傷害不了他,我思索道。
“那麼接下來,我們首要目的就是要解毒了,然後順道逃跑了。”給他處理傷口後,我把他攙扶起來,帶着他往一個方向走。
“你有辦法做出解毒劑?”他表情挺純良,但嘴巴還是挺毒,眼神直接表現出對我的不信任。
“咳咳,我的确不擅長這個,畢竟我自己的體質對于病毒的抗性就挺好的,所以制造解毒劑啥的還真的做不到。”對于他懷疑的表情,我有點尴尬,然後說道“當然我可以帶你去找個有可能解毒的人,他剛好這附近有基地。”
“····”他沒有說話,隻是看我笑,表示他在等我解釋,似乎在他看來,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真的不騙你,就是這麼巧,畢竟是給你解毒,當然不能動用我這邊的關系。”說到這裡我有點無奈,“所以就找個不管在我們那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都和我沒什麼交集的人。”為了表示真實性,我還故意擺正嚴肅表情。
“你說的是誰?”見我難得如此真誠的眼神,他抽了抽嘴角,然後問道。
“這個,你有聽說過威爾帝嗎?”覺得這個人名聲太差,我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直接告訴了這個幻術師。
“····”他沒開口。
“額,我知道他名聲差,甚至前幾年還傳聞扯到人體試驗裡去了,但在化學藥劑方面他真的挺厲害的。”見他仍然帶着笑容,但眼神顯得很冷冽,我繼續努力解釋了幾句,“我手頭上剛好有他大部分基地的資料,雖然是幾年後的信息,但我确認附近就有個他正在使用的。”
其實看到這個幻術師的眼睛,我就知道他八成小時候經曆過人體試驗,所以對在這方面名聲很壞的威爾帝,恐怕并不會那麼容易接受。
至于威爾帝在生物進化這方面研究的确很超前,否則也不會被稱為達爾文再世了。
當然他在幾乎所有科學領域都有成就,可以說算是全能型的科學家。
而威爾帝在瘋狂上這點同樣出名,想起之前我為了坑他一把而調查的那些情報,就可以知道這是個多麼喪心病狂的科學家了。
為了實驗研究,他可以放棄所有作為人的三觀道德标準啥的。
看這個幻術師還是不開口,我隻能歎口氣,然後勸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很多東西,比起來可以先放下。”
“····”這個幻術師看了我半天,然後勾起嘴角笑了,他開口:“放心,你以為我會在乎那些東西嗎,我隻是想說,你可以保證他出手嗎。”他的語氣很輕,但可以看出來他并沒有說謊,似乎在說我瞎操心。
“哦,這個倒不必擔心,我手裡有他感興趣的東西。”見他終于松口了,我才放松下來,然後保證道。
好吧,我就知道以這個幻術師的心思,他當然懂得現在沒有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了。
就像他可以現在為了活下去而和我合作一樣,我捂着下巴。
其實想想在他心裡厭惡程度,我應該還超過威爾帝吧。
“那行,那麼我們就去找他吧。”我開口總結道。
而他也點點頭就同意,之後眼神卻明顯開始渙散起來了,似乎剛才的談話已經耗損了他最後一點精神。
于是我們就繼續往森林外面走了。
“對了,你···”攙着他走了一段路後,我本來還想說點什麼,結果卻發現站在我旁邊的他早就撐不住,直接雙眼一閉就暈倒了。
一瞬間他的身子直接往旁邊倒下了,我連忙伸手一拉,讓他靠在我的身上。
幸好這個歲數他隻比我高一點,所以我可以支撐住他,不至于造成和摔在地上一樣凄慘的後果。
但看着靠在我肩膀上的那個藍色腦袋,我隻能歎氣了,現在真的完全就像具屍體了。
話說我見他剛才說話那麼有精神,還有以為他又在裝受傷呢。
現在看來,他身上的傷是真的了。
不過這麼說來走出森林前要背着他,我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