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我很快就找到了阿綱。
看着跑得氣喘籲籲,在路邊扶着牆大口呼着氣的他,我習慣性地放輕步調,悄悄靠近他的位置。
然後到達他身後的時候,我準備像往常一樣把手放在他肩膀上打個招呼。
出乎我的意料,這次阿綱仿佛意識到什麼一樣,突然就回過頭。
那雙褐色的眼睛正對着我,因為距離太近,我的動作一下就僵硬起來,準備伸向他肩膀的手也停在空中。
“額,阿綱你好。”我盡量保持着平靜表情,然後就動作自然地收回了手。
“果然是朝利同學你···啊··是的,朝利同學你好。”看到我的時候,阿綱似乎雖然有些驚訝,但之後想到什麼,他看我的眼神就顯得遊移不定,似乎不敢看我,很明顯之前從裡包恩逃走的事情還是讓他有些心虛的,他沖我打了招呼。
“阿綱你怎麼知道是我。”想了想,我還是把我最在意的一點問了出來。
從阿綱剛才的樣子,他明顯就是察覺到我的氣息了。
好吧,論氣息隐藏上我真的算是個大高手了。
除非這方面比我強出太多,否則不可能這麼輕易察覺到我的位置。
而且現在的阿綱,很明顯就不擅長氣息的感應,更不用談是這方面的高手了。
所以他能發現是我,真的挺神奇的。
這樣子就和他小時候一樣了,想到這裡,一時間我有些懷念。
那時候不管我呆在他周圍多遠,阿綱總可以馬上找到我的方位,然後朝着我笑起來。
當時雖然覺得神奇,但我也沒有主動問過他這個問題。
這次回來日本後,我發現現在阿綱完全沒有過去那種驚人的直覺了。
從這次情況來看,似乎又有了新的變化,也就是說現在阿綱身上的某些特殊地方又出現了嗎,我捂着下巴想道。
“這個啊,因為我感覺有人靠近了。”聽到我的問題,阿綱抓抓那頭顯得有些蓬松的頭發,似乎他自己也有些不明白,所以用詞有些含糊。
但他見我一直看着我,迫于壓力,于是他隻能勉強自己繼續解釋道:“最近有些奇怪,不知道為什麼,我可以感覺到一些東西,時靈時不靈。但其中我對朝利同學和裡包恩的感覺最強烈,也是最準确的,難道是因為隻有你們兩個喜歡這樣突然出現在我身後嗎?”說到這裡,他自己都有些疑惑,琥珀色的眼睛帶着點迷茫。
說完那些後,他應該覺得解釋地還不錯,但卻發現我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隻是沉默地看着他,阿綱突然僵住了。
然後他轉過頭,捂着臉嘀咕道:“好吧,我知道我根本解釋不清楚任何東西,但現在被朝利同學這樣死死地盯着真的很可怕啊,她不是在生氣吧。裡包恩我錯了,之前不該逃出來的,你快來找我吧,否則我會死在這裡的!”
“阿綱放心,沒生氣。”就在阿綱差點哭出來的時候,我平靜地點點頭表示,“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了。”
“咦,朝利同學你懂了嗎?”聽到我的話,阿綱一下就振作起來,也許意識到不會死在我的手上了,他恢複了精神,他眨着眼睛,有些驚訝地看着我。
好吧,對裡包恩和我比較敏感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太顯眼了吧,我想道。
就論危險性而言,現在整個并盛,就我和那個鬼畜嬰兒最可怕了吧,我無奈地搖搖頭。
就算外表再怎麼單純可愛,但那個嬰兒在本性上是真的殘酷到幾乎冷血的,所謂第一殺手的名頭真的不僅是說說而已。
雖然····我也一樣。
現在阿綱覺得我和裡包恩感應比較強烈,應該是察覺到那種威脅性了。
不過能察覺到那些,阿綱也很厲害呀,我有些感歎。
至少現在境界上,隻要想,我甚至可以不露出一絲殺氣,而裡包恩這方面完全已經是頂尖層次了。
這麼說來,上次好像聽可樂尼洛提起過,裡包恩其實最擅長就是氣息上的招數,對于殺氣的利用和控制上沒有比他更精通的了。
現在想想,也挺奇怪的。
裡包恩明明是一個西方用槍的殺手,怎麼會這麼精通氣息感應呢,我有些疑問,這個一向不是東方這邊比較擅長嗎。
“對了,朝利同學,你怎麼在這裡。”就在我處于思考的時候,被我打岔到其它的話題的阿綱終于記起重點了,于是問了一句。
說這句話的時候,阿綱的模樣有些不安,睜着眼睛,神情緊張兮兮地看着我,似乎已經确定了是裡包恩讓我過來找他的。
“·····”看着阿綱,我卻沒有開口。
“果然是裡包恩讓你過來抓我的嗎。”見我沉默,阿綱似乎默認了某個答案,他突然哭喪着一張臉,褐色的頭發也聳拉下來,看起來無精打采的。
而看着阿綱直接相信自己的答案,我隻能歎氣。
果然我一出現,阿綱就覺得我絕對是因為裡包恩的原因。
明明我一般都是出自于自我意願才來找阿綱的,畢竟我挺喜歡呆在他身邊,哪怕隻能遠遠地看着也挺好。
但怎麼說呢,其實我和那個嬰兒關系沒那麼好的,我表示很傷心,别總把我和那個鬼畜的家夥聯系到一起呀。
每次見到就拳打腳踢的這能算關系好嗎,想到這裡,我心裡開始默默流淚,早上在醫院那個嬰兒才給了我一槍呢,現在能走都不容易了。
“我好怕。”之後阿綱嘀咕道,他低落了一段時間後,似乎想到什麼,突然間他突然又陷入有些急躁的狀态,就差大叫幾聲來表明他的惶恐不安了。
他抱着頭蹲在地上,還真的大喊道:“碰到朝利同學了,說明現在大街上也不安全了,我到底應該跑到哪裡去呢,我真的不想死。”
而對于他表情的轉變,我想說阿綱果然是個情緒變化很大的人。
“你可以試試往森林那邊跑的。”我看着蹲在那裡已經害怕到背景顔色都快灰掉的阿綱,然後開口提議道:“話說你現在為什麼不直接逃呢,趁現在裡包恩還沒來,阿綱你還可以逃避一下的。”
雖然最後肯定被捉到,但還是可以給阿綱個幾分鐘接受下現實,我想道。
而沒想到,阿綱雖然表情麻木了,但還是直接回答了一句:“因為朝利同學你在啊,我知道跑不掉吧,比起等會兒朝利同學你追上去,我還不如就呆在這裡,總覺得被你追上的一瞬間感覺真的超可怕的。”
“····”我沉默了。
額,該說阿綱敏銳嗎,其實被我追趕的話真的挺可怕的。
照以前那些被我報複的人來說,就是像被兇猛的怨靈纏上一般驚悚。
對于那些人的污蔑,我隻能無奈地表示我才沒有那麼恐怖呢,膽子小就不要怪我呀。
似乎意識到自己絕對逃不掉了,阿綱繼續碎碎念地抱怨起來:“啊啊啊,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盯上我呢,隻要有裡包恩在,果然就沒有好事,現在連雲雀前輩都·····”似乎想到了什麼,阿綱停頓了一下,才擡起頭問我,“等等,為什麼朝利同學你沒有追蹤這件事情?”
但我沒有馬上回答他,隻是繼續癱着一張臉,然後按下了口袋裡手機的播放按鈕。
“朝利同學你怎麼不說話······”見我不說話,阿綱有些疑惑,他剛開口準備接着問幾句的時候,就突然聽見了一個熟悉到讓他發抖的聲音。
“這個笨蛋和我一樣,身上有禁令。”粘糯柔軟的腔調非常有特點,而聲音的主人則是和可愛的聲音一點都不相符,我想道。
“裡包恩的聲音,啊啊啊,你在哪。”聽到裡包恩的聲音,阿綱吓了一跳。
就在他害怕地朝四周張望的時候,我拿出了手機,剛剛我就是從裡面播放了裡包恩的錄音。
“恩,放心,隻是錄音而已,裡包恩說隻要你問這個問題,我就放這段話。”我指了指手機,然後解釋了一下。
“朝利同學,在這種情況下,你還吓我,我真的已經很怕了。”阿綱看着我,指着我的手有些顫顫巍巍的,他露出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沒想到我竟然可以癱着臉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一瞬間,覺得被欺負的他,臉上的神情已經流露出幾分悲憤。
果然我···咳咳,錯了是裡包恩對阿綱的心理傷害很大啊,我感歎,當初迪諾學長都沒有露出這種表情。
那位金發學長每次被裡包恩折騰得半死躺在那裡的時候,我隻能蹲在他身邊,開始問他的身體狀況。
而面對我的問題,迪諾學長隻會傻笑着說自己沒事而已。
每次我看着他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都是那種仿佛擁有了全世界般幸福的閃亮笑容,綠色的眼睛裡似乎包含着整片淺色湖水,顯得極為柔和。
對此,經常被閃瞎的我隻能捂着臉,在心裡默默錘牆,裡包恩那個鬼畜果然把迪諾學長虐待傻了吧,這樣下去我怎麼對得起把學長交給我的九代目爺爺啊,于是我看那個嬰兒的眼神顯得越加怨念。
而每次對于我有些憤怒的眼神,裡包恩隻是冷酷地揍我一頓就解決問題了。
現在想想,對于當初前期完全不能反抗的學長而言,現在阿綱還是幸福許多了啊。
至少阿綱吐槽那個嬰兒的時候,那個鬼畜很少直接下死手的,我有些悲傷,因為以前暗地裡說裡包恩壞話,我真的進過好多次搶救室了。
于是對于阿綱的控訴,我隻是淡定地擺了擺手,“不好意思,我隻是想活躍一下氣氛。”剛才場景太尴尬了,所以我想轉換下心情,剛好想起裡包恩的交代,我就放錄音了。
這麼說來,果然那個嬰兒早就想到阿綱會問我這個問題了吧,回想了之前裡包恩的樣子,我想道,八成連現在阿綱吓到的場景也預料到了。
“才沒有好笑,隻會讓我怕到想死的吧。”對于我的行為阿綱雖然有所怨念,但看着我習慣性冷着一張臉的時候,他又有所退縮,隻能把氣咽到肚子裡了,“不過聲音響起的那一刻,我真的感覺到裡包恩來了,但現在看隻是錄音,可能隻是我錯覺吧。”
而看着他那副隻能鼓着臉,悶着生氣吐槽的樣子,我卻在想,其實他可以沖我生氣的。
不過感覺到了裡包恩嗎,聽到阿綱的話,我也跟着馬上沉下心仔細感受下周圍的氛圍。
之前也許是把注意力全部放在阿綱身上的原因,我竟然什麼異常都沒感受到。
但盯着周圍認真觀察了一下後,我卻還是沒有看到裡包恩的蹤迹,然後我搖搖頭,難道真的是阿綱感覺錯了。
不過雖然沒有看到裡包恩的影子,但現在周圍的氣氛我也覺得有可疑的地方,但還是沒發現什麼異常。
而照着之前消息,那個嬰兒應該還在并盛中學才對,我思考道。
“既然在這裡看到朝利同學,那麼裡包恩馬上就要來了吧。”似乎放棄了剛才的話題,阿綱接着問道。
“恩,他本來想直接過來找你的。”我的話一下讓阿綱露出驚悚表情,對此我覺得挺有趣的,于是看了他的臉半天後,我才接着開口:“不過因為我來了,所以他決定給我五分鐘開導一下你。”
我拿着手機,把剛剛我碰到阿綱的時候就收到一條信息隻給阿綱看。
似乎已經了解到我沒有按照計劃去并盛中學,所以裡包恩幹脆給我就布置了新的任務。
不過開導什麼的,我真的可以嗎,看着裡包恩的信息,我有些忐忑,這點上我還真的沒有自信。
畢竟從小我隻會威脅和恐吓其他人,安慰人或者開導啥的,我真的不擅長的,瞬間我有點苦惱。
“這算什麼,死前的安慰嗎,但為什麼是朝利同學來,我會提前死的吧。”看到我手機上寫着“開導蠢綱”幾個字,阿綱已經面如死灰了。
“這個時候阿綱你就不要太挑剔了,想想,面對我,總比面對裡包恩強吧。”我拍拍阿綱的肩膀,安撫了一句。
然而面對我的安慰,阿綱苦着一張臉,開口:“這麼對比起來,朝利同學你還是比裡包恩好那麼一點點的,至少還會安慰人,雖然每次會讓人更加傷心。”說到這裡,他有些感動地看了我一眼。
“額,謝謝誇獎了。”而對于他這種表揚的話,我說不出是應該難過還是該開心。
果然阿綱喜歡無意識諷刺别人啊,我感歎了一句。
不過有了一個聽唠叨的人後,阿綱抱怨也開始抱怨起這件事情的起末了,比如說一大早上奈奈阿姨就對他說要報個訓練班啥的保護自己,而之後到了學校就發現有人弄了襲擊,很多人都進了并盛醫院,其中甚至包括笹川前輩,去看望的京子直接哭了。
竟然讓京子哭了嗎,聽到這裡,我稍微在意了一下。
這也許對笹川前輩來說才是最大的懲罰吧,比輸了更嚴重的懲罰。
那個笑容明媚溫柔的褐發女孩,這時候應該很害怕難過吧,但她八成會怕别人擔心,而故意假裝堅強。
但怎麼說呢,現在最好有個人可以陪在她身邊安慰她一下比較好。
想到這裡,我短暫地思索後,就發了一條信息給黑川同學,告訴她笹川前輩的事情,然後讓她去找京子看看情況。
得到黑川同學的答複後,我繼續聽着阿綱的講述。
“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那些學生都受了好重的傷,看起來就很疼。”見我沒有打斷他的意思,阿綱繼續說道:“而當知道那些做出這種行為的人的目的是為找我的時候,我覺得太恐懼了,因為一開始我覺得這些麻煩和我并沒有關系,我就是這麼膽小怕事的廢柴。”
“這些人受傷都是我的緣故,而獄寺也因為保護我而受傷了,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了,但我又是什麼都做不到的人。”他皺着眉頭,語氣從害怕變成了帶着愧疚,說到後來,連表情也開始傷感迷茫起來。
好吧,現在阿綱心裡應該很矛盾吧。
他的确很害怕,甚至不想和這些東西扯上關系,但現在因為原因是自己後,對于那些受傷的人他又覺得很愧疚。
現在是害怕占了上風,看着阿綱,我很明白他此刻的想法。
不過我覺得挺正常,畢竟在幾個月前他沒碰到裡包恩的時候,他過着的都是和危險沒有一點關系的平靜生活。
他覺得自己沒有實力面對現在這種可怕的情況,于是很自然就選擇了他以前經常做的一個選擇,那就是逃避。
就像裡包恩經常說的,現在的阿綱隻是個膽小懦弱的人。
他不喜歡麻煩,自然就不會去找麻煩。
雖然現在看,這些麻煩算是主動找到他了,于是他不能接受這些。
這麼說來,我對他而言,也是一個麻煩吧,我垂下眉。
“我該怎麼辦呢,朝利同學。”阿綱看着我,語氣有些低落,語氣也有些傷心,“我又不像你和雲雀前輩那麼強,什麼都做不了,之前也隻能眼睜睜地看到獄寺為我擋住那個襲擊者的攻擊。”
之後盯着我的眼睛,他猶豫了片刻才開口道:“我從剛才就在想,是不是不去找獄寺的話,他就不會受傷了。而那些受傷的人也是···如果不是因為我,他們也不會進醫院吧,我隻會添麻煩。”說到後來,阿綱的語氣又帶着那種習慣性對于自身的抱怨,負能量一下充滿他全身。
不過似乎覺得沒有人可以說這些話了,就算是我這個不太相熟的人,阿綱還是選擇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裡包恩隻會逼着他做選擇,不會在意他那些消極的想法。
而聽到他那些話,我卻覺得挺好的。
會擔心這些,果然就算再怎麼膽小懦弱,阿綱也是個性格上還算是個柔軟善良的人吧。
這也是裡包恩選擇繼續教育阿綱的地方吧,我想道,阿綱身上有他自己閃光點。
“當你覺得那些東西可怕的時候,也許真的很可怕。”于是想了想,我對着看着我的阿綱,開口道。
“也就是說這個時候需要勇氣吧。”見我半天才擠出這一句話,阿綱抽了抽嘴角,剛才還圍繞在周圍的悲傷氣息,馬上就恢複到吐槽的風格,“朝利同學,你的臉真的不适合這些熱血台詞的。”
“不是勇氣的意思。”我搖搖頭,然後開口:“而是說你想做什麼的時候,最好抱着想要犧牲某些東西的打算。”
“額,這個前後有什麼邏輯關系嗎?”見我一臉的嚴肅,阿綱想了半天,覺得還是領會不了我的深意,于是朝着我開口。
“其實沒什麼關系,我隻是說說而已。”我擺擺手。
“······”聽到我的話,阿綱一下子就噎住了,他瞪大眼睛看着我,似乎沒想到我會在這麼嚴肅的時刻開還在開玩笑。
好吧,其實的确有意義。
當一開始就做出可能會犧牲掉什麼的打算後,就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你覺得害怕了,我垂下眼睛,所以才能無所畏懼。
這和保護的道理一個樣,你有了想最想保護的東西,但不夠強的話,就有可能犧牲掉其他重要的東西,這就是代價。
而這次阿綱就需要做出需要拿出犧牲掉性命的準備,去對抗這次的襲擊者。
在不了解到現在裡包恩和彭格列力量的情況下,對于阿綱來說這個選擇的确很難吧,他想周圍的人不受傷,但他卻沒有力量也沒有勇氣去面對襲擊者。
他知道去的話,自己肯定會遭受很慘的下場。
現在的阿綱八成應該還沒有意識到會有死亡的結局,他隻知道會受傷,我思索,現在那種概念根本不在他腦海裡。
但現在敵方目的不明,隻知道是想找到阿綱,利用阿綱做什麼就不知道了。
雖然一個活着的彭格列繼承人比死掉的有價值,但還是不能确保會出現其他的意外,所以死掉酷刑審問當然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如果等會兒裡包恩出現的話,肯定會借着阿綱的盲點,拿不再傷害周圍人的目的,來引導阿綱的選擇。
但怎麼說,有我在的話,我不希望他做出這種選擇。
他就這樣當個普通人就好了,看着嘴裡埋怨着什麼的阿綱,我眼神顯得柔和起來。
他不用和我們一樣的。
那個冰冷殘酷的世界從來就不适合他。
這是我小時候看到他對我笑的時候,腦海裡總會突然出現的一個想法。
他隻要光明地活着就夠了。
于是之後我開口:“阿綱你不想去吧。”
“什麼?”見我突然轉移話題,阿綱有些抓不到頭腦。
“那麼來抽簽,如果你赢了的話,我就代替你去。”我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帶有兔子圖案的紙條。
之前去醫院包紮裡包恩造成的槍傷的的時候,我忍着挑子彈的疼痛,在白紙上畫了隻兔子。離開醫院的時候,我就順手拿走了。
在阿綱的見證下,我把那張長方形白紙等均勻地分為十個紙片,多餘的地方去掉,折疊做成了簡單的簽。
“現在這十個紙片,隻有一片上面有我畫的兔子。”我把那些紙片放在手裡,然後對完全沒弄清楚我行為的阿綱開口道:“你拿一個,如果拿到白色的,我就去。”
“啊啊啊,怎麼一下從生死存亡的問題變得這麼随便。”聽明白我的意思後,阿綱捂着臉大叫起來,似乎想清楚其中的問題,他有些猶疑地看着我,“而且十分之九的幾率,就算我再怎麼倒黴,也可以不抽中兔子的吧,那你不是一定要去?”
“真的,十分之九的幾率,我去面對那些襲擊者。那之後阿綱你之後隻要回去好好休息就行了。”我幹脆地回答道,“現在五分鐘已經過了四分鐘,還有一分鐘裡包恩就會來,所以阿綱你需要快點做好打算。”
“這不太好吧。”面對我伸向他的手,看着那些折好的完全相同的紙片,阿綱露出苦惱的樣子,看來還是記得之前我說的那些話,他說道:“照裡包恩剛才的錄音,朝利同學你身上有限制吧。”
“這些沒關系,我從來就不是那麼聽話的人。”我的語氣一瞬間冷漠起來,而看到我冰冷的樣子,阿綱性慣性地一下瑟縮了一下,見他那樣,我盡量放輕語氣,才開口道:“而裡包恩那邊也交給我解決吧。”
幹脆就借着阿綱的手拿到能夠出手的權利算了,我仔細想了一下,這樣的話之後至少有個可以說的理由。
“放心,阿綱,我很強的,而且現在很擔心彌···雲雀前輩的安全。”看着還在猶豫着是否把責任推到我身上的阿綱,我直接開口。
如果阿綱能同意,那麼同時解決掉兩件事情也挺好的,我想道。
現在完全不清楚那個中二少年的情況。
“額···朝利同學你不會像上次裡包恩一樣,看着有概率,但其實所有的簽都一樣吧。”聽到這句話,阿綱似乎被我有些被我的話語打動了,他看着我,然後問道。
而看他的樣子,我也明白他應該是想到上次裡包恩為了騙他去訓練,就把所有的紙條都換成了一樣的。
最後阿綱迫不得完成了繞着并盛中學跑圈的訓練,而等發現紙條真相的時候,阿綱當時早就因為逃課和擾亂風紀被路過的草壁記了處罰,後來清掃了一層教學樓。
“我不會那麼做的,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公平的。”我開口:“怎麼,阿綱你不相信我嗎。”
“沒有,不知道為什麼,我這時候倒是覺得朝利同學你說的一定是真話。”阿綱摸着自己的腦袋,然後笑着說道:“明明你有時候這麼可怕,但我卻覺得你不會傷害我。”
“·····”是啊,我絕對不會傷害你的,我看着阿綱,本來就在嘴邊的話,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因為我明白,說出那些肯定會吓到他的。
所以隻要我知道就行了,我想道。
而就在我的眼神下,阿綱猶豫了很久,終于還是把手伸向了那些紙片。
十分之一的幾率,阿綱不會抽到吧,我想道。
但為了保險,我還是特别把那張帶着兔子的紙片放在了手上最角落裡,視覺的死角,一般人都不會選擇那個的。
結果阿綱就要選到其中一個不帶有兔子的紙片的時候,突然就傳來一個讓我非常悲傷的聲音。
“你們好呀。”柔軟粘糯的嗓音還是顯得極為可愛,但卻是我此刻最不想聽到的聲音。
然後我僵硬地側過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果然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家夥。
裡包恩坐在我和阿綱站的馬路旁的圍牆上,頭上戴着他那頂氈帽,臉上還是擺着一副天真純然的表情,眼神裡透着明亮清晰的光,姿态從容自然。
見我看着他,他歪歪頭,開口道:“怎麼玩這個也不叫着我一起。”他伸出手指,指了指我手裡拿着的紙片。
雖然那個家夥說話的内容帶着撒嬌的意味,但他的語調和眼神卻讓我打了個寒顫,他的意思明顯就是你這個笨蛋又想做什麼蠢事。
“額,裡包恩,你不是說五分鐘的嗎?”我捂着臉,表示如果這個家夥在場,我八成不敢做那些的。
不過看情況他八成從剛才就在這裡了,但直到這一刻才開口。
果然那個家夥從來沒有對我放心過啊,聯想到這個,我瞬間有些憂傷。
當然也有我的确讓他不信任的原因,畢竟對于他交代的任務,我總是努力做着各種小動作給他埋坑,然後每次被發現後,我隻能被他收拾得滿臉血了,我歎口氣,這真是個悲傷的循環。
話說,我真的完全沒有感覺到裡包恩啊,稍微回想了一下,我捂着下巴,現在來看他來到的時機還真的就是我放錄音的時候,而那時剛好全場的注意力都被錄音吸引過去了。
這麼說,阿綱當時的感覺果然是正确的嗎,我想道,太厲害了,我完全沒有察覺到。
不過現在還是别開口吧,看着那個嬰兒仿佛看死人的眼神,我抖了一下,總覺得現在惹他我就死定了。
“蠢綱,選擇紙片的時候,你最好想好一些東西。”見我老實地不說話,裡包恩冷笑了一下,就直接對着準備逃跑的阿綱開口:“也是說,就算是這個家夥去,她也會死的。”語氣顯得很冷漠平常,就像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樣。
“額,裡包恩,現在就提到生死的問題,對于阿綱來說是不是太早了。”聽到裡包恩的話,就算覺得惹他生氣,但我還是連忙開口。
阿綱現在連黑暗世界的血都沒有習慣,更不談人命方面的問題了,這個跨度實在太高了。
“你這個笨蛋給我閉嘴,剛才的做的小動作我還沒有找你麻煩,現在就想插手我的教育問題了,你膽子變大了嗎。”結果對于我的插嘴,裡包恩露出個冷笑,黑色的眼睛裡沒有任何溫度,他用一種柔軟的聲調開口,語氣卻帶着一種極緻的冰冷。
“但現在的确太早了。”看着那個嬰兒此刻危險的模樣,我打了個寒顫,但看到旁邊的阿綱,但還是強迫自己去面對那個嬰兒的眼神,我勉強自己開口,對于他的槍我其實一直有點心理陰影。
聽到我的話,裡包恩微微皺起眉頭,似乎沒有想到我會反駁他的話。
“是嗎。”于是他動作自然地摸了摸帽子,黑亮的眼睛看着我,突然勾起嘴角沖我了笑了一下,在我沒有意識過來的時候,就這樣直接朝我開了一槍,動作還是快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