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轉身離去的背影,低下頭準備撿起剛才放在地上的書包。然後感覺到眼前有人,我再度擡起頭,發現是有些氣喘籲籲的阿綱,他竟然又跑回來了。
“還有什麼事情嗎,阿綱。”我再度挂起一個笑容,然後問道。
“對了,我忘記說。”阿綱先彎着腰,平複了一下呼吸,然後他擡起頭,對我露出一個笑容,他開口道:“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朝利同學。”
阿綱嘴角的弧度輕輕勾起,眉眼間顯得很柔和,是個很自然的笑容。
他的笑容,還是那麼幹淨明亮,眼睛裡帶着的是純粹的光彩。
就像上好樹脂常年埋藏在地下然後形成的琥珀,帶着陽光般溫暖的淺褐色,那樣透徹明晰,帶着柔軟。
這是我回來後,阿綱第一次這麼對着我笑。
不過•••••
他不必要謝我的,看着阿綱,我這樣想道。
我隻是告訴了他想聽到的,沒有提到他不想聽到的而已。
這麼狡猾的我,是沒必要得到他的感謝。
“不用謝,這不算什麼忙。”我這樣回答,見阿綱還是沒有走的打算,于是我再度開口:
“是還有什麼問題嗎,阿綱。”
“沒什麼了,你現在不去學校嗎,朝利同學。”他有些遲疑,但還是開口問道,“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的。”阿綱有些尴尬地抓抓他的的頭發,“這樣下去,你也會遲到的吧。”
好像無意間加了好感度,我想道。
要知道這可是阿綱這麼久第一次注意到我的遲到問題,雖然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達到了這點。
很想和阿綱一起走。
但••••現在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我低下頭,眼睛裡閃過一絲光。
“不用了,我等會就去,我先回去換身衣服。”我指了指已經染成紅色的校服,然後說道。雖然覺得可惜,但我還是讓阿綱先走了,“阿綱,你先去吧。”
“嗯,那我先走了,朝利同學。”得到我回答的阿綱也沒有多加詢問,隻是點點頭就走了,想來他剛才的想法也是一時心血來潮。
“好的,我知道了,再見。”我沖着阿綱拜拜手,示意再見。
然後我留在原地,看着阿綱背影,确定他完全走遠,我放下了一直舉着的手。
“他明明知道從你得到的信息不一定和别人是一樣的,但你的回答還是讓他産生了一種僥幸的錯覺。”一個粘懦的語調帶着諷刺的聲音傳來。
我回過頭,果然看到裡包恩不知何時出現旁邊的矮牆上,他坐在上面,正看着我,漆黑的眼睛正與我相對,裡面還是我看不懂的神情。他歪歪頭,露出一副異常純潔的表情,就像個普通的孩子一般。
他沖我眨眨眼睛,接着說:“該說不愧是蠢綱嗎。”
“••••”我想了想,然後才開口。
“對于昨天的事情,阿綱覺得很丢臉,但哪怕再多的人知道并且嘲笑他,隻要一個人表現出不知情或者善意,他就會覺得很滿足。”
“阿綱隻需要有個人給他一點支持。”我看着那雙清澈的黑色眼睛,面色平淡地開口:“哪怕這種支持來自于我。”
“原來如此嗎。”聽到我的話後,裡包恩帶着看了一下我,眼睛裡閃過一絲趣味,然後他嗤笑了一聲,接着開口道:“明明你完全體會不到感情,卻意料外地善于從一個人的行為來揣測一個人的性格和想法。”
“你的觀察力還是強的可怕,哪怕你并不知道這些感情産生的原因。”
“最會看透人想法的人,反而是最不懂感情的人。”
“這可真有趣,你說不是嗎。”他勾起嘴角,對我露出一個諷刺感十足的笑容,話語裡依舊是相當的嘲諷。
“了解并不意味着懂得。”我說完後停頓了一下,然後看着他,才開口:“我以為你知道這點呢,裡包恩。”
“••••”聽到我的話,裡包恩先沒有開口,而是看着我,黑色眼睛裡依舊很明亮。他拉下帽子遮住自己的眼睛,然後輕輕地開口:“是啊,我當然清楚。”
于是我和裡包恩一時間都沉默了下來。
“對了,你剛才的行為,我就不告訴家光了。”裡包恩首先開口,他有些冷漠地看着我,眼神中寫滿警告,“我給你的機會僅此一次。”
“••••”我知道,他指的是剛才我對阿綱動了殺意的事情。
“如果有再犯,下一次子彈的目标就是你的頭或者心髒,而不是手了。”他看着我,眼神很平靜,但眼睛裡卻帶着極為冷酷的光。
“不會了。”我輕輕地開口:“我不會再有這樣的想法了。”
剛才我真的是糊塗了,殺了阿綱的話,他就不會笑了吧。
那樣的阿綱,我不需要,我眼睛裡閃着一絲冷意。
“•••••”裡包恩看了我一眼,然後下一刻給了我頭部一記重踢,他輕蔑地瞥了倒地的我一眼,之後用一種極為冰冷的語調開口道:“你這個笨蛋說這種話的時候,至少先把殺氣給收斂收斂。”
“哎呀。”我捂着馬上就開始流血的頭,才意識到我剛才想法又有點問題了。
是啊,阿綱很重要的。
我怎麼隻能因為他不會笑了,就不需要他了呢。
他可是我的朋友。
完了,我覺得自從昨天聽了裡包恩那句“重要的不是你。”後,我就覺得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好像有人對我說過這句話,是誰呢。
那種冰冷的語調,冷漠到殘酷的眼神,對了•••••
還有那種讓我覺得發冷的火焰,橙色的火焰。
讨厭。
真讨厭。
實在太讨厭了。
明明和我一樣,他有什麼資格說我!
等等•••
我為什麼會這麼想,什麼叫和我一樣,而他到底又是誰啊。
我皺着眉頭,想了半天也沒想到,除了讓頭更疼以外,我根本沒有任何收獲。
算了,該知道的總會知道,不過我最近面對阿綱的時候,要注意一點自己的情緒,不能因為自己的狀态而影響到阿綱。
如果因為這種原因,而傷害到阿綱,我肯定要後悔死的。
“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于是想通這點的我,馬上就道歉了。
“哼,你知道就好。”裡包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摸摸手中的槍,接着開口:“這次我不該刺激你,但我真的沒想到蠢綱對你的影響有這麼大。”
“僅僅是一句話,就讓你情緒失控,變成了過去那副蠢樣子。”他瞥了我一眼,樣子極為輕蔑,然後接着說道:“對了,我昨天要你做的事情你做好了嗎。”
“嗯。”我點點頭,接着說:“并盛中學全部學生都知道這件事情了。”
“剛好昨天劍道社主将的持田學長在現場,他作為笹川同學的追求者,很早就把這個消息通關過他的朋友圈傳播了。之後,我隻是起了一點煽動的作用,增加的傳播的速度和範圍。到今天早上,阿綱的消息就傳播到全校了。”
要知道,我昨天從阿綱家回去後。可是換了幾個小号,到學校論壇上去灌水,刷屏來傳遞消息。同時還利用短信借用第三方名義,告訴了學校有名的喜歡八卦的同學,借她們的手來擴大消息的流通量。
“然後今天早上,持田學長就已經宣布說為了保護笹川同學,要和阿綱進行決鬥。”我總結了一下我得到的消息,然後說道:“持田學長這個人性子高傲自大,很自以為是,這麼做的目的,很大可能是想作為英雄的角色。”
“嗯,很好。”聽到我的話,裡包恩滿意地點點頭,他拉拉帽子,接着說:“我先去蠢綱的學校,而你先回去換身衣服,到時候去學校找我。”
“知道了。”我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之後,我回了家裡一趟後,就去了學校。
剛好看到阿綱一開始因為膽怯而逃跑,後來被裡包恩的死氣彈打中後,他以拼死的氣勢打赢了持田學長。
最後本來作為讨伐對象的阿綱,被同學們興奮的圍起來,反而成為英雄的存在,因為他打敗了性子卑鄙狡詐的持田學長。
“這就是你想要看的嗎。”我看着因為笹川同學的表揚而臉紅的阿綱,然後我低下頭對着那個一臉得意的鬼畜嬰兒說道:“我不覺得你有這麼好心。”
于是下一刻,我被他踢到在地上。
“哼,你這個白癡可不要忘記你是在對誰說話。”裡包恩踩在我的頭上,然後重重的踢了幾下我的臉,直到我換上的新校服也沾滿了鮮血後,他才停了下來。
然後他睜着一雙純潔無辜的眼睛,看着我說:“而你早上借用我的消息去安慰蠢綱的事情,也不要以為我忘了。”
原來,你那個時候就在了啊,我想道。
不過,如果裡包恩知道,我是真的借用他昨天出現在大街上的消息,去掩蓋阿綱果奔的消息,他肯定就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我了。
“••我••錯了。”我趴在地上,邊吐着血,邊坑坑巴巴地說着對不起。
“算了,我先回去了。”裡包恩鄙視地看着我,他接着說:“因為你這個笨蛋的原因,我昨天晚上沒睡好,所以我要回去睡覺。”
“如果,你還敢過來打擾我。”
“你就死定了。”裡包恩充滿殺氣地看了我一眼,威脅的意思十分明顯。
“好吧,那麼我還有一個問題。”我掙紮地擡起頭,開口道。
“是什麼。”
“額•••我說,如果的話,難道阿綱以後經常要這樣果奔嗎。”我指着突然發現自己還是赤*裸狀态,而開始捂着臉逃離體育館的阿綱說道:“而且,這個真的是死氣狀态嗎,這和我以前看到的有點不一樣啊。”
這種死氣彈激發的火焰,明顯和我以前在搖籃裡看到九代目和Xanxus用過的不同,當然•••••也和小時候阿綱曾經燃起過的死氣火焰不同。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雖然說着這種話,裡包恩還是開口道:“蠢綱在沒有得到提高之前,他的死氣狀态會一直保持這個樣子。”
說完這句話,裡包恩就轉身走了。
留着我一個人,孤零零地趴在血泊裡。
是嗎,如果這樣的話
會比較好吧。
因為•••
我極為讨厭阿綱小時那種看似明亮溫暖卻帶着冷意的火焰。
當然,包括他那種冰冷無情的目光。
真的很讨厭。
那樣的漠然,真的不适合阿綱。
如果,阿綱死氣狀态永遠都是這個樣子,也不錯。
就算是三角白眼加果奔,我都可以接受的。
算了,不管怎麼樣。
隻要是阿綱,就夠了,我重新垂下頭,這樣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