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太宰打開弗吉尼亞辦公室門的時候,臉上綻放的笑容僵在嘴角。
沒人。
桌上依舊擺滿甜食跟半人高的文件,但仔細看去,放在座位前的的文件最上方貼着一張便簽。
“轉交給太宰幹部處理。”
太宰捏着紙條,又看了看數量驚人的文件。
《關于橫濱灣走私路線優化方案》
《異能者戰後安置條例修訂草案》
《戰後财務報告(修訂版)》
……又是枯燥至極的文書工作。
果然是知道他昨晚做了什麼,所以在蓄意報複嗎?
——她甚至不給他“憤怒”的機會。
如果她當面質問他,或者冷着臉警告他,他至少還能用更惡劣的态度反擊。可她偏偏選擇了最作弊的方式:把一切都推給他,然後輕飄飄地離開,連對峙的機會都不給。
這種“理所當然”的态度,簡直像在說——
“你既然這麼想窺探我的秘密,那就來試試承擔我的責任吧。”
太宰将紙條随意地一抛,對着牆角的攝像頭拖長了語調: “哎呀~前輩這是終于承認我的能力遠超于你,所以羞愧逃走了嗎?”
他用手指戳了戳文件堆,沖着外面路過的無辜群衆歎氣:“看,這就是女人,利用完就丢,真過分啊!”
路過的成員加快腳步離去。
話雖如此,他還是直接坐在了弗吉尼亞的座位上,托着腮翻閱那些無聊得讓人想自殺的文件,一邊用如果有竊聽器絕對會被錄入的聲音抱怨:“‘增加高難度任務以消耗過剩精力’?前輩,你所謂的‘高難度’就是讓我算錯一欄數字就要被審計部追殺三天嗎?”
點在自己額頭的筆帽緩緩移動,太宰眯着眼反手托腮。他在思考:既然他昨晚翻閱檔案的事在弗吉尼亞預料之中,那麼此時她一定知道他會反抗,可能就在等他的反饋制定下一步計劃;但如果他順從地完成——既會讓她如願以償地減少工作量,說不定她也早已預判了他的預判。
那既然無論如何都在她設定好的程式裡,還不如讓他自己先開心了。
于是太宰開始“乖乖”處理文件,故意在關鍵數據旁畫塗鴉,從弗吉尼亞到中也再到森鷗外乃至任何一個記得起臉的人,或把咖啡灑在重要頁面上,附一張紙條:“前輩~這樣财務部就會優先追殺你了哦?”
然後想起來這個部門就是弗吉尼亞在管,于是撕掉這一頁重新畫了隻炸毛貓上去。
百無聊賴間,太宰似乎想起什麼,拿出了通訊器,撥通某個号碼。
“喂喂?情報組嗎?”他的聲音是一貫的可愛語氣,“今天我代你們老大的班,你們都得聽我的~馬上查一下弗吉尼亞幹部今天的行程……對,全部。”
短暫的沉默後,電話那頭傳來戰戰兢兢的回複:
“太、太宰大人……弗吉尼亞大人今早的行程标記為‘私人外出’,但根據監控,她似乎……去了武裝偵探社的方向。”
太宰的眸色驟然暗沉。
“武裝偵探社?”他輕聲重複,語調危險地上揚,“……和誰?”
“好、好像是和江戶川亂步先生……”
電話□□脆利落地挂斷。
太宰站在原地,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堪稱溫柔的微笑。
“原來如此。”
他慢悠悠地走到弗吉尼亞的辦公椅旁,坐下,指尖輕輕敲擊桌面。
“把工作丢給我……自己又去和名偵探約會?”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帶着某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悅。
“真是……太過分了。”
太宰的笑容更深了。
他忽然轉身,一腳踹翻了旁邊的文件櫃——
嘩啦!
紙張如雪崩般傾瀉而下,瞬間淹沒了半個房間。
“太宰大人……?!”門外傳來部下驚恐的聲音。
“沒事哦~”太宰笑眯眯地拉長語調,順手從文件堆裡抽出一份,“我隻是在幫弗吉尼亞大人整理文件呢。”
部下流着汗退了出去。
太宰低頭,掃了一眼手裡的文件——《關于太宰幹部的心理評估補充報告(最新修訂版)》。
他的指尖微微一頓。
翻開第一頁,上面隻有一行字:
「如果你看到這份文件,說明你果然在翻我的東西,或者——不是吧?難道說在發脾氣嗎,呵呵。」
再往後翻,全是白紙。
太宰沉默了兩秒,随後低低地笑了起來。
“真是惡劣啊。”
可能是怒極反笑,太宰坐回案前,拿起桌上的鋼筆,開始在文件上龍飛鳳舞地批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