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觀溪：……

她向江識年比了個大拇指，用口型無聲道：你厲害。

然後她把紙條扔了，繼續聽課。

愛情隻會影響我學習的速度，江識年的愛情尤其。季觀溪面無表情地想。

黎恪因為那句“不止是妹妹”，連續幾日都不知該如何面對江識年。

這時候，她便分外慶幸自己從小修煉出的僞裝，能夠和一如往常的江識年正常相處。

不知江怿和黎雲谏說了什麼，後者還真的同意一起出門，做主定下了本次的目的地——天文館。

“兩個孩子能玩的盡興嗎？”江怿坐在副駕駛，問正在開車的黎雲谏。

“你應該在我提出的時候就問這句話，江女士。”

“我認為你應該考慮到我們是四人出遊。”

黎雲谏不再理她了。

江怿盯了她片刻，悠悠笑了一聲，轉頭看向兩個孩子：“你們要喝點什麼嗎？”

兩人齊齊搖頭，黎恪是不愛飲料，江識年則在為面試和體檢做準備，堅持健康生活。

下了車，兩個大人去買票，江識年則拉着黎恪說悄悄話：“今天有航天主題的展耶，等下我們一起去。”

“不帶媽媽和江阿姨嗎？”

“我想和你一起，”江識年的眼神蓦然柔軟，“畢竟關乎我的夢想，想要和你去看。”

黎恪一愣。

她怔神的時候，兩位大人已經買好了票，催她們去排隊進館。

天文館裡有許多小孩，好奇地圍着各種模型，小聲叽叽喳喳。黎恪的好奇心比起她們不遑多讓，不管是星球模型還是火箭和空間站的微縮展示，都讓她覺得極為有趣。

江識年耐心地跟着她，時不時插兩句話講解，她說的有趣，吸引了好幾個小孩，圍着她姐姐姐姐地問問題。

黎雲谏看她們适應就放心了：“我去旁邊咖啡廳。”

“诶？”黎恪訝然，“媽媽不看看嗎？”

“我不感興趣。”

江怿向她們溫和笑笑：“我也一起，你們看完直接來就好。”她轉過頭問黎雲谏，“可以嗎黎女士？”

“随便你。”

黎恪看着她們的背影，擔憂道：“她們關系是不是……唔！”

溫熱的指尖從她唇上移開，原來是江識年給她塞了一塊奶糖：“剛才那小孩給的。”

“好甜。”

“要喝水嗎？”

“不用了，”黎恪說，“我們先去二樓看展覽吧。”

二樓隻能乘電梯上去，黎恪擠在人群中，忽然想起知道兩人交換那天，她也是站在人群中，盯着電梯下降的數字發呆。

但現在她身邊已經有了江識年和江怿，現實沒有她想象的壞。

叮一聲，電梯到了二樓，剛打開門，前面的人就發出驚呼。

原來是二樓用了全息投影，無邊無際的星空在她們四周，配合着燈光，讓客人有漂浮在宇宙的失重感。

“非常感謝來到展覽的各位。”一道機械音響起，從長廊盡頭跑來一隻機械黑貓，如同紫寶石的貓眼裡閃過藍色的數據流。

不在乎周圍人發出的驚呼，她靈巧地跳在一旁的台子上：“讓我們用十分鐘時間回顧我們的航天路程吧。”

面前的星空熄滅了，一望無際的黑暗中，黑貓的眼睛充當投影儀，展示了從青鸾八号發射到女娲空間站的建設曆程，播放完畢後，星空投影重現，黑貓輕巧躍下：“現在我們來參觀空間站。”

被高科技唬得一愣一愣的衆人跟着貓參觀了空間站的投影，每到一個地方，黑貓都會詳盡地介紹它的用處。

她們仿佛真的是剛到空間站的工作人員，在接受新人培訓。

黎恪偷偷看江識年，如果順利，江識年日後也會在這裡工作吧。

她喜歡的人，會去往宇宙啊。

到了盡頭，黑貓停下腳步：“現在，大家可以向後轉了。”

懷着期待，大家齊齊向後轉，立刻發出驚呼。

身後的景象變了，變成了流光溢彩的長廊，腳下也出現了淺金色的腳印。

沒有人說話，她們不由自主地跟着黑貓，向來時路走去。

兩側的屏幕展示着衆多在航空航天領域做出突出貢獻的英雌照片，下面寫着事迹。

她們屏住呼吸，跟着母輩們的腳印，一步步向現在走去。

“無數的母輩仰望着星空向前走，而我想知道那裡到底有什麼。”

很久以前江識年說過的話，忽然在黎恪耳邊響起。

“畢竟這是我的夢想，想要和你一起去看看。”

電梯門逐漸關上，黎恪最後一次看了眼那片星空。

總有一日，那會是江識年的歸處。

而黎恪隻考慮自己，竟然沒想過江識年的夢想。

黎恪因這個認識而顯得心事重重，所幸江怿臨時有工作，她們來不及一起吃晚飯，便各回各家了。

徐惟辰幫她拿外套，小心地觀察着她的臉色：“少媖心情不好？”

“沒有，”黎恪鼓足勇氣，喊道，“媽媽。”

“怎麼了？”黎雲谏已經坐在沙發上喝茶。

“我要說一件事。”黎恪握緊拳頭。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航空航天人才難得，江識年以航天員為目标，日後說不定多難見面。她有她的夢想，不可能在原地等黎恪。

黎恪也不能再等待下去，無數次在心中想要改變，想要說出口……這次，絕對不能再逃避。

她不能再猶豫。

黎恪說：“我不想出國。”

“砰——”

黎雲谏手中的玻璃杯落在地上，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