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纏繞在玻璃上,叫不出種類的花簇擁着中間的桌椅,在溫暖的玻璃花房中肆意開放着。
江識年愣愣地坐在其中:“這是……你種的嗎?”
“不算是,”黎恪回答,“當初是媽媽提議要做的,種植和護理有專門的工作人員,我隻負責澆水。”
大概是在她七歲的時候,黎雲谏帶她搬到了現在的家。
出名的别墅區,房子大到讓人害怕。
小小的黎恪站在門口,看着地闆上自己的影子不知所措,隻能抓緊黎雲谏的手:“媽媽……”
“我們以後就在這裡生活了,”黎雲谏聲音很淡,但有掩飾不住的春風得意,“黎恪,你喜歡嗎?”
黎恪想說房子太大了,她想找媽媽要跑好遠,而且隻有她一個人的時候會很害怕。
不過媽媽很開心,想來這是好事。她露出笑容,認真點頭:“喜歡!”
“那就好,”黎雲谏把她抱起來,“其她地方還沒裝修好,媽媽帶你去看一個地方。”
就是庭院中已經裝修完畢,漂亮精緻的玻璃花房。
黎恪記得那時候是夏天,天氣悶熱,陽光照在玻璃上,暈開大片彩虹,各種各樣五顔六色的花朵肆意地開着,濃墨重彩的顔色流瀉在整個花房中,讓她睜不開眼。
她被震撼地說不出話:“好漂亮!”
“喜歡就好。”黎雲谏道。
“居然是黎阿姨做的?”江識年震驚。
“是的。”黎恪能理解她的驚訝,許多人聽她說了都是這個表情。
甚至有助理問她:“黎總是不是很享受修建花枝的掌控感?”
黎恪:“……”
聽上去像個暴君。
黎恪有時候很想說,其實黎雲谏脾氣還是很好的,也真的很喜歡這個花房。
但這個寒假去公司實習後,黎恪完全懂了。
工作的黎雲谏就是很可怕。
不過,黎雲谏工作忙碌,一個月也不來看幾次。黎恪也隻有澆水的時候稍微待會兒,享受短暫的閑暇時光。
黎恪的思緒回到現在,江識年咬了口送上來的點心,幸福地眯起眼:“好吃!”
她像一隻吃到魚的貓。
黎恪指指嘴邊:“弄到臉上了。”
“哪裡?”江識年擦了幾下,“還有嗎?”
擦了幾下都沒擦到合适的位置。黎恪猶豫一瞬,起身湊近,指腹在她唇邊擦了下:“現在沒了。”
指腹微涼,觸感明顯。江識年感覺自己的臉一下熱起來:“謝、謝謝。”
“不用說謝謝,”黎恪拿紙巾擦掉點心屑,對她露出一個笑,“畢竟我們是……姐妹。”
沒有血緣關系,也不是同一個姓氏的姐妹。
但是她們有同樣的母親,因為無法割舍的親情,大概未來也會如姐妹般親近。
黎恪不反感黎雲谏的要求,不如說,她更擔心自己會搞砸。
兩人的交換不是任何人的錯,江識年和江怿同樣被打亂了生活節奏。但她們很快接受了事實,沒有怪任何人,溫柔積極的和黎恪靠近。
黎恪對于這樣的溫柔,會不自覺地回應。
如果能成為朋友,如果能成為家人,似乎也不差。
“也是啊,”江識年笑道,“我們現在是姐妹。”
如果黎恪的溫柔不是因為她是妹妹,就更好了。
“再過一周就開學了,”江識年忽然問,“你想考哪個大學?”
高三下學期,大部分人都想好以後做什麼了。
不管是考慮好未來的職業方向,努力考大學,還是有其她考量,要申請其她的地方,到開學時大概都有數了。
“我……”黎恪卡殼,她不是很想說自己準備出國,“可能會考帝都大學吧。”
“你成績那麼好,不考帝都大學也可惜了,”江識年眉眼彎彎,“我以後想考帝都的空軍航空大學,我們就可以在同一個城市啦。”
“你以後想做關于航空的工作嗎?”
“不止!”江識年說,“我想做航天員!”
她的笑容燦爛,帶着一種絕對能夠實現的笃定,落落大方地說出自己的夢想:“我想看看太空,想要在空間站工作。
“各種各樣的粒子和物質組成了美麗的星球,不可思議的事情背後是可以發現的定理。無數的母輩仰望着星空向前走,而我想知道那裡到底有什麼。”
江識年用熱切的眼神看着她:“而且,用精密的工作來完成浪漫的事情,不是很厲害嗎?”
黎恪有片刻失語。
她心中再次冒出那個疑問:為什麼能夠輕松地開心,為什麼能夠如此相信?
江識年臉上耀眼的笑容,仿佛不會害怕任何事情的話語,比陽光更加奪目,讓黎恪移不開眼睛。
“很厲害,”黎恪感覺自己的嘴在動,聲音不受她控制地飄出來,“非常浪漫的夢想。”
自信、大方、充滿朝氣,對未來懷有期待的少年人。
她心裡莫名升起一絲羨慕。
到了晚飯時間,黎雲谏出來跟她們一起吃。
見二人從花房出來,黎雲谏問:“你們聊的怎麼樣?”
“挺好的。”江識年回答。
黎恪同樣點頭。
其實也不能說不好吧。
“那就好,”她們看着相處不錯,黎雲谏很放心,“黎恪,你是姐姐,要多關心妹妹。”
“我知道的,媽媽。”黎恪微笑着回答。
不,這就有點太過了吧。江識年忙道:“也不用讓着我啦,我們才差幾分鐘……”
“沒關系,”黎雲谏道,“你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黎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