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有一片“海”,這是随青青最匪夷所思的事情,完全想不到師兄是怎麼做到的,更不明白為什麼他住要在水上。
以至于她隻能站在岸邊,遠遠盯着“海”中央冷冷清清的竹屋,根本過不去。
“師兄!”她卯足力氣大喊,“師兄!”
終于,竹屋的門被打開。
随青青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察覺到一股力量纏上她的腰,“欸欸?”
她受驚出聲的下一刻,已經出現在了竹屋裡。
從疾風中緩過神來,随青青忍不住捏緊拳頭,“你可真不愧是師父的好徒弟!”
總是把她當雞崽子一樣拎!
正在給她倒茶的松洵動作頓住,不太确定她這句抱怨的意中所指。
随青青見他這和師父一模一樣的“待客之道”,愈發來氣,“你年紀輕輕的,學他那老頭子做派幹什……”
等等等等!
想起此行的目的,随青青嘴皮子急刹車。
态度,注意态度,她是來求人的!
松洵手中動作遲疑,明明沒打斷她,她怎麼不說了?
随青青抿了抿嘴,突然“嘿嘿”一笑,主動接過茶杯,“其實我是有點渴,師兄真是貼心。”
說完,将半杯茶一飲而盡,還不忘誇贊,“師兄這的茶,比師父那的好喝多了。”
松洵:“……”
低頭瞥了一眼手裡的茶壺,不明所以。
他好像沒有放茶葉啊。
“師妹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随青青揚起無比甜美的笑容,“難道沒什麼事,我就不能來看望師兄了嗎?”
“當然可以。”松洵笑容溫和,心中狐疑,“隻是分開住以後,師妹甚少來我這裡。”
“那也得我來得了啊!”随青青霎時又捏起拳頭,“你自己瞧瞧有多遠,我嗓子喊啞了你才出現,難不成我自己遊過來嗎?我……”
态度!态度!
她的埋怨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急迫的恭維,“不過師兄你真厲害,師父也才給自己挖個湖,你這都快整成海了。”
她環顧一圈,“能在這睡覺也挺厲害的,換成我,我都怕哪天一個腳滑,就栽下去,淹死了。”
松洵:“……”
他沉默片刻,趕在她再開口前插嘴道:“師妹若是有事,就直接說事吧。”
“那多不好意思。”随青青搓了搓手,繼續迂回問:“師兄今日應當沒有旁的要緊事了吧。”
“要緊事倒沒有。”松洵見她不着急,便在竹椅上坐了下來,“不過,本打算待會兒去一趟蒼植山,給花玉長老送一株藥材的。”
“哦哦,花玉長老。”随青青點點頭,卻又頓了頓,“花玉長老?”
她蓦然眉頭緊鎖,心中生疑,“又是花玉長老?蒼植山有那麼多弟子,她怎麼老是麻煩你?”
松洵不明白她為何義憤填膺,誠然道:“可能是我順路吧。”
随青青越想越多,心中“咯噔”一下,頓感不安。
她微微往前傾身,試探得極為明顯,“師兄,你覺得花玉長老漂亮嗎?”
松洵怔然,依舊不明所以,根本無法從她的表情中判斷出她想要的答案,隻好誠實道:“嗯。”
這一瞬間,随青青心中警鈴大作。
“那她是不是在你心中,落落大方,又美又強,還平易近人,對你特别溫柔?甚至哪裡都好,完全挑不出缺點?”
花玉長老的缺點,松洵思索片刻,一時間倒還真想不出來。
所以他點了點頭。
“不行!”随青青拍案而起。
松洵擡眼看向她,那雙總是滿含笑意的眼睛裡,此刻盛滿詫異,“什麼不行?”
不行,她要趁火還沒燒起來,掐死火苗,随青青想。
雖然花玉長老不是他們名義上的師父,但作為雲頂昆侖的長輩,也是被“師徒有倫”這條鐵律框着的。
“不行。”随青青忽地又笑意盈盈,“師兄好不容易才回來,應該好好休息才是。要送什麼藥材,我替你去送。”
松洵看了眼天色,讓她去送,估計天黑了她都回不來。
“師兄若是不放心我,我讓随遠遠去。”
“不必了。”松洵笑了笑,語氣是一貫的溫柔,“師妹的好意我心領了,但去蒼植山一趟,頂多兩刻鐘我就回來了,算不得麻煩。”
“不行!”随青青目光堅毅得像要上戰場。
松洵的錯愕絲毫無需掩蓋。
在他如此注視下,随青青心中一慌,咽了口唾沫,“除非……”
“你能帶上我。”
*
“嗚呼!”
禦劍疾行,随青青迎風高呼。
沖破雲霧,任風霜吹打在臉上,揚起她的裙擺,拂亂她的青絲。
她喜歡這樣的感覺,無比自由,好似天地任她行。
“師兄,快一點,再快一點!”她催促地拍了拍前面松洵的肩膀。
松洵用餘光掃了她一眼,沉默地加速。
随青青張開雙臂,卻覺得缺了點什麼。她略加思索,扒拉着松洵的胳膊往前擡頭,“師兄。”
“嗯?”
“我想站前面。”
松洵默默往後伸手,攬住她的腰,将她勾到自己身前。
“嗚呼!”
“咚!”
終于找到感覺的随青青舉臂一呼,卻沒注意身後靠得太近,一拳砸中師兄下颌。
察覺不對勁立刻回頭,滿臉誠懇,“對不起。”
松洵笑笑,“沒關系。”
别說,師妹雖沒修為,但力氣不小。
“師兄。”
“當真沒關系。”
“不是。”
随青青睜着誠摯的眼睛,指向左側,“咱們能晚點去蒼植山,多飛一會兒嗎?我想去那邊,那邊底下是蒼酒山,我聽說有紫金野豬看。”
松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