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墊墊底很正常,王柏最煩躁的是幫他們忙了兩個多小時,毫無意義的兩小時,本就不熟的同學間似乎暫時還沒辦法表明難看态度,課後組員約飯時王柏立刻拒絕了,沒去參加。
王柏離開後教室裡還剩三四個竊竊私語的女生和向王柏發出吃飯邀請的兩個男同學。
女生們靠桌上議論王柏,紛紛花癡地嚷嚷他剛才作為組長在台上的發言:
“好帥。”
“真的,好高好有氣質。”
“沒錯沒錯。”
男生則壓低了聲線出言不遜:“本來老師就總對他偏心,嘴上說得那麼爛,還不是打了個剛好及格的分數。”
“就是,又沒讓重新做,他還擺着臉色幹什麼。”
約好的後天很快就到了。
王柏在宿舍洗過床單和衣服,簡單收拾了下才帶着張佑喜愛吃的來到醫院,可等待他的隻有熟悉床位上的一個陌生人。
“哦,那位姓張的小夥子昨天下午就已經出院了。”
面對護士,王柏顯得很茫然:“他不是病得很嚴重?”
“是,但是是他自己要求出院的,可能想轉院吧。”
他沉默了會才想起說謝謝,然後在其他床位找到那位主治醫生詢問詳細狀況。
“可是現在病人已經出院了,我們有規定不能透露病人的詳細情況,你如果是他朋友的話可以自己去問他。”醫生說。
冰涼的白色牆壁,四面向前伸展着,前方被擠壓成一個小小的正方形,還透着光,是下午的太陽。
看着卻像夕陽的餘晖似的,不知從哪照進來,刺眼得很。
廉價的老小區出租房區域,窄□□仄的走廊對面除了一個舊監控沒有其他任何防盜門防盜窗等安全設施,王柏隻用把手擠入窗外的防護欄裡推開窗扒開窗簾,就能看見裡面隻剩了床和桌子,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張佑喜已經走了。
事實證明今日份意料之外的“驚喜”還沒有結束。
王柏兼職的餐廳已經招到了長期員工,轉賬來結算了這個月的工資,在舍友讨論明天周末去哪玩兒時,他拉上床簾,躺在被褥裡隻剩疲憊。
然後睡過去了。
到五點左右才被舍友結伴出去吃晚飯的動靜吵醒。
打開手機,上面赫然陳放着三條兩小時之前的消息。是楊清至發來的。
——小柏。
——今天我生日。
下面是轉賬,二千六。不知道楊清至怎麼想的,上次明明生氣了,現在過生日反倒給他轉錢。
王柏把錢收入囊中,卻沒有理他,去食堂轉悠半天不知道吃什麼,就在便利店買了個飯團,坐在臨窗的小桌上看着夕陽一點點沉下來。
校門口,騎手剛下車就看到單主正下階梯朝他招手,他将蛋糕完成交遞,随即匆忙趕往下一個地點。
王柏提起透明的塑封盒子仔細打量了下,現做的水果蛋糕,外表沒有複雜裱花,風格簡約,速度也很快,就兩個小時左右。那接下來呢,坐公交回家等待楊清至,還是請他吃飯。
王柏想起去年和前年都沒有這個節日,因為楊清至的生日在王柏這兒是個謎。
從前王諄白在時兩人可能偷偷慶祝過,但王諄白不在的這五年間楊清至從來沒有提起這件事。
有人從旁邊過分親近地勾過了王柏手指上的花邊繩結。
王柏看過去,聽到楊清至看着他問:“給我的?”
“嗯。”
“不去兼職了?”
王柏搖搖頭,内心複雜:“不去了。”
他心裡對楊清至發現這件事不意外,甚至懷着果然如此的心态,因為上次楊清至追問的态度很激烈,即使車停得離餐廳很遠,一探究竟的可能性也有百分百。
“那回家吧。”
“你什麼時候來的?”
在外賣員來到前楊清至就在,還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說:“剛下班。”
剛下班不是剛到的意思,王柏沒多想,依舊跟着左前方略快半步的男人亦步亦趨,進而緩慢追上,猶豫道:“你之前,沒有說過。”
楊清至停頓了會,額外看王柏一眼:“不重要。”
錄入信息時别人按撿到的日期定的,所以不重要。
晚風撫過路邊綠植枝桠,王柏穿得少,就一件輕薄的白色毛衣,編織很松的那種,下身是沒來得及換的短褲,身形勾勒得有幾分清瘦。
因為生日,楊清至卻意外穿得很幹淨,他在工地上班,平時衣服是沒有這麼幹淨的,黑白色的花紋短袖襯衫和牛仔褲,襯衫裡面是件黑色短袖打底,頸間的項鍊泛着冷光。
停在車前,楊清至把蛋糕放車頭,脫了襯衫,非要把短袖襯衫套在王柏的毛衣外面: “你多穿點。”
“我不冷。”王柏垂下眼皮看他,稍微縮短了兩人之間的五厘米。
“沒人看見,穿上。”剛才的拒絕讓楊清至臉色沉下去,好像王柏把他的關心放在地上踩似的:“嫌不好看?”
王柏略略小心看他一眼,實話實說:“不合适。”
争吵似乎又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