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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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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京市為王柏插上翅膀,而到了這兒的楊清至隻是一個好人。

寸土寸金的地方連城中村的破房子都要一千多,楊清至住的房間不是他的自留地,空的出來的那間才是。現在王柏不住,他花的這份錢有什麼意義。

楊清至緩慢且頹然地點燃煙,在煙霧彌漫中想到王柏畢業之後肯定要在這裡工作,而他呢,他會回他們的縣城。

因為橫京沒法安家。

年輕人也就算了,楊清至這樣本來就沒個管束的回老家掙個基業剛剛好,他骨子裡還是傳統。

王柏也沒好到哪去,課上一直走神,筆記的最新一頁一個字都沒有寫。

和楊清至的不睦關系讓兩人每一句争論都顯得很怪。

甚至猶如母親和孩子。

——以前我跟着你,自己也以為就是陪你一陣子。

王柏手機收到的消息就這麼一句,沒有下文了。

他沒回複,不知道說什麼,更多還是輕易就被勾起的愧疚。

五點半下課,外面稀薄的太陽徹底消失,陰雲籠罩着天空,王柏在宿舍洗過澡就要去兼職的餐廳,坐地鐵要三十多分鐘,沒時間吃飯,剛拿面包走出校門。

擡頭一看,恰好就看見楊清至靠在車邊出神。

套着舊夾克,裡面是亂七八糟的襯衣,下身寬松牛仔褲,沒有任何修飾,看上去就是個很忙的人。

二手的雪弗萊停在校門口人行道邊上,不知道等了多久。

王柏就讀的二本院校坐落在橫京市二環内最繁華的區域,到底是百年老校,實力雄厚莊嚴氣派,其實從學校資曆來說不夠好,但楊清至哪懂那些。

這不是楊清至第一次來學校找他,以前也有很多次送零食或者臨時出差交代,王柏隻知道楊清至的工作是在工地上,下雨天時總會有閑暇。

“傘掉在家裡了。”楊清至把夾懷裡的傘拿出來,表情淡淡的,“趁沒下雨給你送過來。”

王柏接過傘,剛想說謝謝就聽到楊清至輕描淡寫地問:

“出來幹什麼,你要去哪?”

“出去玩。”天上正好掉起細雨,王柏把收好的傘打開。

“去哪玩,天氣不好,自己一個還是約了别人。”楊清至看向别處。

校門口來往的男女學生打扮時尚吸睛,看上去都家境優渥。

街角除了他們就隻有一抹灰白色的被風吹來的透明塑料袋。

“約人了。”

“男的女的。”

王柏皺眉:“哥,能不能别再問了,我趕時間。”

得益于他的那聲哥,楊清至才終于停下追問,半晌,看了眼王柏,低頭拿手機:“我轉你錢。”

“不用。”王柏制止他:“我不要。”

這下楊清至惱羞成怒了,冷笑:“那就别去玩,你來學校是讀書的,不是來玩的,每天的作業做完了沒,要複習吧,你是不是太輕松了?”

“是,你說得沒錯,我是輕松。”王柏趕時間不想和他争論,舉起傘,錯身就走。楊清至跟上來抓他腕子:“我送你。”

“我坐地鐵。”

王柏本想甩開他,到底還是頓住,沒太強硬,怕傷了楊清至的心。他們隻是有分歧,不是敵人。

“有車就别花那個錢。”楊清至壓着王柏的頭把人送進副駕。

不用王柏催,車開得很快,一路無話。

到了王柏說的地方,楊清至看他:“玩好了我來接。”

王柏坐在位置上沒動,面無表情:“覺也不睡了嗎,接不到我就在這兒等一晚上?”

“我是擔心你,難道說你要和别人玩到酒店去。”楊清至牙齒微微咬合着,目光也變得不善:“王諄白那麼辛苦供你上學,結果讀到現在,你一點都不珍惜這個機會。”

楊清至的傳統可以在這方面提現出來,典型的愧疚式教育,王柏覺得他在媽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下個星期天我會回家裡收拾東西,以後你可以帶别人回家了,或者重新找個方便的單間住。”

王柏就留下這一句話,打開車門走了。等到了十點下班,他發現楊清至的車居然還等在原地。

“楊清至?!你變态嗎楊清至,你是真關心我還是滿足你變态的掌控欲,我都說了不需要這種照顧。”王柏的焦躁徹底被點燃了,他不斷敲擊着駕駛座旁緊緊關閉的車窗,語無倫次說出了一直以來他擔心的事情:“我不是我哥。”

王柏的“柏”不是王諄白的“白”。

無論是父母對孩子窒息的愛,還是情侶間的感情禁锢,都适用不了楊清至的行為,他更像是在對待一件遺物,例如擦拭灰塵保持光潔如新,閑暇時放在木櫃上仔細欣賞聊以慰藉,傾述時在物件上留下淚痕。這無疑是種特别的愛,然而這種特别的愛王柏一點也不喜歡。

車門解鎖燈閃了下,王柏終于發現人不在車裡,随即轉頭往附近看去。

“我在這兒。”楊清至正在遠處街邊蹲在角落,手裡拿着瓶雪花。

四月份陰雨的夜晚寒氣四溢,楊清至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燒了心,外套已經脫掉,纏在腰上。他抿上嘴,靜靜的。任由王柏剛才的話在空氣中發酵。

半晌才站起來說:“小柏,我沒有把你當成王諄白,我想把你當親人,你不願意。我付出的還不夠多?”

王柏盯着他:“可是你恨我哥,恨我。”尤其喜歡在付出的時候,順帶洩恨。

就因為王諄白給了他一個家說好要陪他一輩子,但隻給了他場像夢一樣的愛情又擅自離開。

“那我放得下你嗎。”

他甚至貿然在大街上用一句疑問句表達肯定。

那我放得下你嗎。

楊清至走過來,把根本沒開的啤酒狠狠砸在地上,推着王柏肩膀讓他看自己:“孩子大了要分居我知道,你不是分居,你是抛棄我,是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他甚至從口袋拿出張屬于王諄的舊手帕,笑着說出了一句王柏早就設想過的實話:“你哥死了,你隻是他留下的一個遺物,在我的清潔下,才變得這麼幹淨。”

王柏長得帥,身量高,颀長挺拔,寬肩窄腰,衣物合适時髦,似乎是由家裡那個溫柔的好媽媽養出來的。

“是嗎?”王柏表面看沒什麼表情,無人知他内心被剛才啤酒掉在地上的沉悶聲音驚起一身難受的雞皮疙瘩。

他真的是白眼狼嗎。

那也是楊清至用一條名為親情的鐵鍊栓住了的白眼狼。王柏實在很少聽到楊清至這樣袒露真情:他隻是王諄白留下的遺物。

他在楊清至的保護和兜底下,從來沒有吃過生活的苦,這麼多年來,一如從前般潔白無瑕,也冷傲着,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個用來聊以慰藉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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