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站上電子競技比賽的決賽舞台。
這個時候場館還十分安靜,空蕩蕩的舞台上隻有我們選手在調試設備,Cvmax和我們在測試麥克風的狀态是否合适。
“喂喂喂?這裡是Lehends。”
孫施尤說這話的時候一本正經的,天呐他居然還壓低了嗓音──我簡直要受不了這個愛裝x的小哥哥了。他這副樣子活像是電台播報員,弄得我沒忍住笑了出來:“哥你說話好正經啊。”
“這裡是Tarzan正在說話,可以聽見嗎?”李承勇顯然很喜歡這樣的隊内氛圍,所以也高興地擺弄自己的麥克風說。
樸到賢突然說:“打野的麥聲音太大了,可以調小一點。”
“我呢?喂喂喂,這裡是Canine。可以聽到嗎?”我的手指扶在麥克風上,調整着它的角度。
“有點炸麥了,允熙,你可以把麥拿遠一點,”崔成原說:“我這邊聲音可以聽得到嗎?”
“OKOK。”
設備調試完以後,FIN隊内玩心很重的Lehends和我愉快的進入了賽前solo環節:“我們玩悠米solo可以嗎?誰輸誰請吃飯。”
孫施尤大笑:“可以啊。”
雙方同時鎖下悠米進入峽谷,前期我們都很細節地卡住兵線,讓小兵互相A直到殘血,我們就保持着這種狀态進行發育。
“啊……哥你怎麼帶治療啊,好賴皮啊。”
我嘟囔了一句,精準地操控着摸魚飛彈Q向孫施尤的貓咪。
在這種對局中,貓咪的Q技能作為她六級之前唯一的攻擊技能,它的施放和命中就顯得尤其重要。
而作為一名中單,我的技能精準度和對距離的把控比孫施尤要好上很多,于是在對線期換血時,我比孫施尤要賺一些。
但偏偏孫施尤這家夥明擺着就是打算靠着補兵100取勝,因此還特意帶了非常賴線的治療,讓自己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狀态。
我有些不滿——因為自己非常旺盛的殺心,我比起孫施尤虧了一些兵線,戰略的決策讓我不可能再通過補刀取勝,想赢下solo,我必須把孫施尤殺掉。
“啊……下次應該規定不能帶治療的。”
我的點燃将孫施尤燙到絲血,最後還是讓他成功溜到塔下吃果子。看着即将到手的人頭逃脫,我無奈地歎息,接下來又是一波無聊的推線,此時孫施尤的補刀還差兩組兵就到100了──我不能再拖下去了。
這樣一來,我被迫回家補一波裝備,開啟最終決戰。
“哥,我不會再放水了哦。”
我鼠标快速地點擊地闆,在小兵之間來回拉扯卡住。孫施尤畢竟是一個帶回複治療的貓咪,肯定沒辦法和我這個出法裝的貓咪比傷害,于是在被我QA點燃一套後被迫躲在後面聞經驗──他已經六級了,後續的經驗對他來說意義不大。
此時我升到六級,一反常态地打亂這組兵線的順序。孫施尤察覺到不對勁,鼠标快速點擊地闆想要往前拼一下補刀──他還差三個兵就到100刀了。
就在這時我快速閃現向前開出大招,将孫施尤定住,再接一發摸魚飛彈+平A收掉孫施尤的貓咪。
“nice!哥你輸了哦,記得請吃飯。”
我心滿意足地聽着勝利的樂曲,就在這時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Canine選手?”
我擡頭,對上一雙冷淡的丹鳳眼,眼睛狹長,眼頭很尖,眼尾上挑,鍋蓋頭下黑色的方框眼睛顯得這個人像是日漫裡的陰暗死宅。他薄薄的嘴唇上還生了一個燎泡。
“欸?”
他穿着DWG的隊服,個子又高又瘦,臉頰上布着點點淺粉色的青春痘。
我在這幾天見過這張臉太多次——他就是DWG的上單Nuguri,一位非常變态的進攻性上單,可以說,DWG能走到現在和我們FIN會師決賽,這個人有很大功勞。
他和Showmaker就是DWG兩把最鋒利的尖刀,強悍的對線能力讓他總能輕而易舉地再單人路撕開一道進攻的口子,從而殺死比賽。
——這個人非常可怕,強的可怕。
“我想和你Solo。”
他說得很誠懇,偏偏話語裡是強硬而不容置疑的。我想,他在生活中也一定是一個對自己要求極為嚴厲的人。
可我不喜歡他話語裡半是強迫的姿态,我也不喜歡他一副料定我一定會答應的表情,更不喜歡這人嘴上似乎随時要破掉的燎泡,所以我語氣變得十分客氣而冷淡:“抱歉,我累了。”
——我發現我居然慢慢地可以如此直白地表露自己的真實想法,這些都是我的隊伍、我的隊友們帶給我的,而這樣的變化是如此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卻讓我滿懷期待。
他臉頰有些漲紅,就仿佛高原上的人被太陽曬傷的那種绛紅色,嘴唇抿了抿,手指搭在電競椅上,沉默片刻後說:“我也可以請你吃飯。”
“請你吃飯,和我solo。”
我臉色并不好看,盯着他的時候像是在審視一個不速之客:“你偷窺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