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隊友哥哥們都在身邊,于是我說話并不瞻前顧後,小心翼翼,而是毫不留情地指責着Nuguri的惡劣行為。
旁邊的李承勇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可他一向是那個疏離的人,溫和淡漠到不願意對任何人冷言相向。
而樸到賢則是突然站起身子,嘴角帶着似有若無的笑意,可他的眼睛裡卻沒有一絲溫暖,這種反差下,他看起來像是在挑釁──更何況,他還用自己的胳膊虛虛攬住我的肩膀,形成一個半是安慰,半是保護的姿态。
“她說了她不想。”
Nuguri還沒有想放棄,他站在原地,和站起身子的樸到賢形成了僵持的局面,而我不願意我們這樣像小醜一樣被人圍觀。
我深吸一口氣,看向他:“你不是要solo嗎?上号,我和你solo。”
在電競桌下,我輕輕拉了一下樸到賢的另一隻手。
他能夠感覺到冰涼的觸感像雨水緩緩劃過玻璃窗一樣,于是心頭突突地跳,就好像心裡那些不可言說的隐秘心思徹底藏不住了一樣。
樸到賢緊繃着臉重新坐回電競椅,看不出他是生氣還是高興。
“好。”
Nuguri一向是不在乎他人眼光的,他簡單、純粹、直接、目的感強,我很輕易地就能弄懂這個人在想什麼──他就像是一本幼兒繪本。
這個比喻很奇怪,至少在我看着他黑色的方框眼鏡下的眼睛時是這樣的。
雙方進場,我選擇自己的絕活阿卡麗,而對方則掏出劍姬。
因為心裡始終憋着一股氣,我對線打得非常兇,換血激進,通過拉扯兵線來牽制劍姬的走位和發育,這樣反複下來,劍姬被拉扯得很難受。
“對距離的把控是一門藝術。”
劍姬率先抓住破綻,然後立刻接技能打出傷害,我連忙起身拉出黑霧反打并挂上點燃,而Nuguri也很懂地幾乎與我前後挂上點燃。屏幕裡的阿卡麗和劍姬在兵線之間扛着小兵傷害和點燃互相進攻。
正好是因為阿卡麗先挂點燃那一兩秒的優勢,劍姬率先倒地,臨死前的最後一戳也幾乎同時戳死阿卡麗,兩邊屏幕黑暗下來。
“我赢了。”
我摘下耳機,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可以了嗎?”
他看了我幾秒,我毫不膽怯地迎接上去,我們就這樣沉默着對視。
讓我覺得很奇怪的一點是,明明他表現出來的是那麼幹淨,那麼簡單,可為什麼我會在他的眼底看到一頭名為“野心”的怪獸呢?
我弄不明白他,于是出于這種“遠離未知、不安定和危險”的本能,我親手斬斷了和Nuguri選手未來可能的牽絆。
“請吃飯就不用了,你回去吧,我們要準備比賽了。”
我冰冷地丢下一句,沒再看Nuguri的臉,轉過電競椅,重新戴上耳機。
在屏幕那點可憐的反光影子裡,我看見Nuguri的臉上并沒有丢失臉面的羞怒,有的隻是──回味。
沒錯,對過去solo的回味。
他還是沒走,這個人牛脾氣,愛較真,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于是我們又僵持在一起無法溝通:“我答應了你……”
“沒有必要,我不在乎。
“但對于我來說,信守你的承諾很重要。”
我的心突然被戳中了某個隐秘的地方,它讓我回憶自己總是滿懷期望最後又失望的童年,讓我想起那些朦胧卻又傷感的記憶。
盡管我不記得發生過什麼了,但那種“承諾被背叛”的失落卻始終埋藏在我心底的某個角落,再在今天,在某個特定的時刻,被穿越回憶的子彈擊中。
“既然是我的勝利,那懲罰自然要由我來制定,你接受嗎?”
他不假思索地點頭,眉眼間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或者不情願,就仿佛對于他來說,“做出承諾要兌現”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
“當然。”
我惡劣地笑:“有ins嗎?”
他抿唇:“有。”
“那你比賽結束後發一條ins,就說,Canine才是真正的solo king。”
Nuguri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極為豐富,在我不可置信的注視之下,他甚至彎了一下嘴角:“知道了,solo king。”
他離開了,隻留下我一個人獨自生悶氣。
這根本就沒有懲罰到他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