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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大漠孤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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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東邊的魏府内,一群仆役跪在庭院裡,正焦灼地等待着太醫的診斷。

魏相于中秋夜遇刺,險些命喪當場,所幸當時太醫還未出宮,及時趕到長樂殿,才堪堪救下他一條命。

這位年過六十的老人,半生權傾朝野、呼風喚雨,本因養尊處優地度過晚年,如今卻因喉嚨受傷,多日未能好好進食,整個人枯瘦得像是沙漠裡數年未見雨的仙人掌。

燈火朦胧裡,魏世宣看着病榻上氣若遊絲的父親,雙手緊握成拳,忍不住流下淚來。

周煥将魏瀾脖頸處的棉布拆下,仔細查看了愈合後的傷口,搖頭惋惜道:“那一刀刺得太深,下官隻能做到這一步了。宰相大人此回元氣大傷,日後要少言語才好,飲食也要以清淡為主,萬萬不可再多吃生冷辛辣的食物了。”

“多謝周太醫。”一旁立着的魏世宣點點頭,往外招了招手,低聲道,“着人護送周太醫回府。”

大管家孫介得令,連忙彎身上前,領了一衆仆從,提燈擁着周渙出了魏府。

烏泱泱的一群人離開後,正堂内外忽地安靜下來。魏瀾艱難地轉過頭,擡起手指了指大門,喉嚨裡發出略顯模糊的幾個音:“噓……去,去。”

一旁的程素華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眼泛淚花,緩步走過去關上了大門。

魏世宣将他小心地扶起來,又拿了個金絲軟枕墊在他的腦後,半蹲在床邊問道:“父親,你感覺好些了嗎?”

“尚,尚可。”魏瀾嘴唇微微顫抖,出聲時喉嚨宛若有小火灼燒,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後,額前便已發了不少汗了。

“這實在是……”魏世宣見父親說話都如此艱難,按壓多日的怒火驟然爆發,起身嚷嚷道,“刺客肯定是太子派來的!那個病秧子早就看我們魏家不順眼了,上次我與他朝堂論辯,略勝了他一籌,怕是讓他懷恨在心了吧!”

“何況,我聽羽林軍的士兵說,刺殺當夜,他攔着紀坦不讓查轎,分明就是内裡有鬼!”

他越說越激動,将紅桌拍得“啪啪”直響,最後狠狠一跺腳,憤憤道:“我這就進宮,讓陛下為我們主持公道!”

“你……你!”魏瀾口不能言,被氣得渾身顫抖,見他氣勢洶洶便要進宮,擡手揮下了桌上的茶盞。

“刺啦”一聲,雪白的瓷片碎濺開來,滾燙的茶水灑在魏世宣的褲腳,燙得他起了一個激靈。

與此同時,屋内響起“啪”的一聲,他的臉上挨了一巴掌。隻見程素華舉着右手,手心通紅,忍着怒氣顫聲道:“清醒了嗎?”

“素姨,我......”魏世宣少見她發這麼大的火,一時不知如何反應,隻懵怔地看着她。

看到他茫然的樣子,程素華眼神軟下來,擡手抹了抹淚,将他按到一旁的椅子上,苦口婆心道:“世宣,你是我從小帶大的,與我的親生兒子無異。我接下來說的這幾句話,你可要好好聽着。老爺膝下除了琳琅,便隻有你一個孩子,而你作為魏府的大公子,遇到事情如此不穩重,哪有一點兒世家子弟的尊貴氣度?

太子殿下現今再怎麼勢弱,他畢竟是太子,是未來的皇帝陛下。你怎能在文武百官面前讓他失了臉面?你可知,若不是老爺的面子在外撐着,你早已死了幾百回了!”

聽到她的喝斥,魏世宣心中湧起一陣委屈,捂着臉頰,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魏瀾,小聲道:“我……我隻是心疼父親,他都被害成這樣了,你讓我如何冷靜?”

“你!”程素華恨鐵不成鋼地點了點他的額頭,忿忿道,“我與你說了這麼多,你竟隻聽進去了這個?”

“咳咳……”魏瀾聽到這些,腦袋竭力向外一轉,對着魏世宣招了招手,“你,你過來。”

魏世宣聞言,身子僵了僵,乖順地走到榻前跪了下去。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隻是脾氣急了些,”魏瀾咽了咽唾沫,斷斷續續地說着話,“你明日下朝後,去見你妹妹一面,讓她勸勸陛下,不要讓這叔侄倆起了沖突。”

聽到這話,魏世宣神色黯淡下來,悶悶道:“兒子知道了。”

“砰”地一聲,木門關上了。

聽到這飽含怨氣的關門聲,魏瀾與程素華對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兄妹倆,還真是一個比一個驕縱。”說到這兒,程素華不由莞爾一笑,自然地轉頭問道,“難道你年輕時也是這般?”

魏瀾并未理會她的調侃,隻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沉悶道:“你忘了嗎?琳琅小時候……和她母親一樣溫順恭良,骨子裡又帶着舊時的矜貴,是後來..咳咳咳....若英去世後,她才變成了這副無法無天的樣子。”

“世宣......則是入了官場後,才養成的這副模樣。”魏瀾皺起眉頭,喃喃自語,“真不知道讓他進中書省,到底是好是壞......”

程素華聽出他對二人的态度,眼神微微一黯,伸手掖了掖被角,順着他的話歎道:“小姐去得太早了,隻留下了琳琅一人。世宣,世宣又是老爺在外頭撿來的義子,這兩人之間總是生疏了些,唉……”

“可憐琳琅一人在深宮,身邊連個知心的人都沒有。”

聽到這番話,魏瀾微微蹙眉,語氣中帶了些許的疑惑與不耐:“她在楊府時不也是如此?連個,咳咳咳——,陪嫁丫鬟都沒帶着,孤身一人……便嫁了過去。”

聽到這話,程素華身子一僵,面色微微發白,不自然地低頭苦笑了一聲。

魏瀾沒注意到她的變化,依舊自顧自說着:“琳琅是任性了些,但楊府那地方小,楊崇丘又是個木頭樁子,她不願意留在那兒,也是情有可原。隻是可憐了瑾兒,小小年紀不得團圓。”

“是啊,這不,楊将軍才剛來沒幾日,又離京了呢……”程素華拿起擱在桌上的繡繃,一邊繡一邊念叨着,“天涼了,陛下賞賜了幾匹香寶緞和兩件白貂裘,都是西夜國進貢來的,珍貴無比。聽說這香寶緞是用一歲羔羊的肚子毛,混了金箔切成的金絲織的,保暖又好看。婢子從庫房拿了兩匹來,給瑾兒做件小襖,穿在身上也好過冬。”

“你瞧,好不好看?”她将手中的繡布往前一遞。

看到上面栩栩如生的錦鯉,魏瀾露出難得一見的慈愛神色,拍拍她的手道:“這些年,辛苦你了。”

程素華溫順地點點頭,低聲道:“婢子自小便和小姐一塊長大,與她情同姐妹,她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若仙姐姐雖然已經走了,但我還在,定是要完成她的心願,把你們照顧得好好的。”

月華如水般傾瀉下來,流淌在那斂着柔光的香寶緞上。她的手不停,以一種溫柔的節奏慢慢繡着,一針複一針。上頭的鯉魚卧在一朵巨大的蓮花下,四周波光粼粼,像是睡在月光做成的河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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