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蓉辰溪靜坐在床上,等着南山和葉無憂。
門外傳來腳步聲,蓉辰溪睫毛微顫,擡眸看見兩人走進,蓉辰溪沒有說話,等着兩個人發問。
葉無憂問道:“蓉妃娘娘,我們已去過一趟,所纏着您的确實是一個冤魂,就是玉妃娘娘了,蓉妃娘娘,煩請您為我們講一講吧。”
蓉辰溪先沒有回答,問道:“她……有說些什麼話嗎?”葉無憂不好開口,南山便說道:“玉妃娘娘說……她恨。”蓉辰溪嘴角挂着絲絲笑,說:“是恨我吧,她總是如此,來了……真好。”
兩人聽着這話不明所以。
蓉辰溪開口說:“兩位,我為你們講講。”
“安慶十年,也就是四年前,那年我正值碧玉年華,家父家母隻是尋常人家,也是同現在的冬日,但下着雪,我出門當家父家母賣手工藝品,卻撞上微服私訪的陛下,他來此是為察訪民生,當時的我莽撞,人多擁擠,恰恰撞上陛下,我說:‘呃……這位公子,實在抱歉。’我見他氣質不凡,怕被怪罪,拿出身上所剩不多的碎銀遞上去,陛下未收,我匆匆離去。”
“那日夜裡,我背着家中人偷偷溜出來玩,又碰上陛下,陛下這次主動上前,問道:‘這位姑娘,我們今早見過。’我當以為是來問罪的,就急忙說:‘這位公子,我家的确沒有那麼多錢,不過,我這裡有個小玩意,公子不介意可以收下。’我就把我做的那個竹蜻蜓給陛下了。”
“我當時補充說:‘公子,我身上就隻有這個了呀,雖然做工簡易,但很多人都喜歡這個呢。’我見陛下的眼神明顯變了,他手接過,說:‘不,我喜歡。’我沖陛下一笑,說:‘喜歡就好。’他愣在原地,随後開口問道:‘不知姑娘姓名?’我回答說:‘我叫蓉辰溪,你呢?’陛下告訴我一個假名,就往我的手裡塞下一盒糕點,當時我哪見過如此貴的糕點,開心透了,也覺得這人很好,于是就同陛下一起遊玩。”
“那時我生性活潑,問陛下:‘你為什麼不笑笑呢?’陛下眼神中滿是疑惑,我又沖陛下笑,甚至把指頭放在陛下的嘴角處,讓他笑起來,,說:‘要多笑一笑哦,我家裡人都說笑一笑可以多福延壽呢!’陛下沒有阻攔我,反而是看着我笑了,陛下在離去時,問我一個奇怪的問題,陛下問:‘姑娘,你之後想過怎樣的生活?’我沒有過多思索,說:‘當然是榮華富貴,有錢的啦!我娘我爹就可以過上好日子啦!’陛下看着我又笑了。”
“幾日後,家中來一位公公,家中人都跪下接旨,原是陛下那日幾眼,便瞧上我曾經的質樸活潑了,我娘在出嫁那天叮囑我說:‘溪兒啊,你進了宮一定要好好服侍陛下,這可是好多人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呢。’街坊鄰居都說,我是攀上枝頭成了鳳凰。”
“可一入宮門深似海,未曾還家,也終成棋子。”
“剛入宮,其他妃嫔都揣着不同的心思,但礙于陛下,除一人待我極好,便是玉歸婉,我與她一同入宮,她比我大兩歲,我曾活潑,她卻是端莊婉約,我的教習嬷嬷,對我說過最多的一句話,那就是要多向她學學,她是最好的模樣,她說她是家中嫡女,出生于官宦家族,我想受的教育是極好的,也應當是端莊的。”
“她的春熙宮離我這不遠,平日裡又待我極好,我便老是纏着她,在她後面一個勁的喊:‘歸婉姐姐,歸婉姐姐……’她也默認了這個稱呼,陛下在我剛來宮中時,會給我送好的蜀錦,還有糕點,我就去她那,把那些華貴衣裳送給她,跟她一起吃糕點,可後來,陛下漸漸就不怎麼理我,覺得這樣的性子無趣,甚至有些煩厭,但我根本不在意,隻是疑惑,去問她:‘歸婉姐姐,為什麼陛下不來呀?’”
“我倚在她腿上,她摸了摸我的發,卻并未言語,我也不在意,反倒樂在清閑,整天待在她那,陽春三月,她帶我在禦花園放紙鸢,我放着,但她卻站在原地看着,我問:‘歸婉姐姐,你怎麼不放呀?’她閉眼搖頭,說:‘你玩着,我看着就好。’但我把她拉過來,她有些糾結地說:‘這……’我撒嬌着說:‘歸婉姐姐,來玩嘛。’她無奈歎氣,軟下性子來,說:‘好吧。’”
“這裡的這麼大一棵桃花樹,是很早之前就有的,歸婉姐姐喜歡下棋,下得很好,她待在宮中……可惜,雖然我不太會,但她每次都會教我,她說:‘要心平氣和,不能太莽撞。’我們每次都在這棵桃花樹下下棋,吃糕點。”
“那桃花開得豔,每次風一吹,就有許多花瓣随風飄下來。”
“在夏季炎熱時,我與她聊天,我們熟絡着,我說:‘歸婉姐姐,在我家鄉啊,有蝴蝶,有花,還有好多東西,我平時啊,最喜歡的就是跟着娘親去抓蝴蝶,那可好玩啦,等我們哪天出去,我一定帶你去玩呀。’她靜靜看着我,還是挂着那絲笑,說道:‘好啊,我等着你。’”
“可那日,我去往春熙宮的路上,遇見皇後娘娘,她對我冷嘲熱諷地說道:‘蓉昭儀,昔日風華不在呀。’我沒有聽懂她說什麼,隻是行禮,沒有回答,皇後娘娘又說:‘怎麼不開口?’自己隻好胡亂搪塞過去,回道:‘皇後娘娘安。’她臉上的不悅顯露出來,說:‘你這是何表情?’我搖搖頭說:‘并未有。’她臉上明顯有了怒意。”
“‘皇後娘娘安。’這個聲音是婉兒的,她當時把我拉在身後,皇後娘娘見她有靠山,也不好再說些什麼,隻是走時一直盯着我看。”
“她帶着我回去,又說道:‘要學會隐忍,在宮中要學會忍耐,不可與他人起沖突,必須好好活着。’我點頭應下,後來,她喚我‘阿溪’,我喚她‘婉兒’。”
“天氣漸漸冷下來,那時我在那一天晚上感到渾身不舒服,早上剛想起來,渾身卻使不上勁,腦子昏昏沉沉,我找宮女,太監,卻一個也不在,我喊着他們的名字,沒有回應,我蜷縮在床上,隻聽見門後有門打開的聲音,我艱難看一下門口,一道人影匆匆忙忙進來,喊道:‘阿溪,阿溪!’是婉兒,她摸向我的額頭,滾燙無比,連忙叫婢女去請太醫,陛下聽聞也趕道。”
“高燒不斷,幾天後,我才悠悠轉醒,陛下就坐在床頭,他關心我幾句,又給了我一些賞賜,在我閑逛時,聽到宮女議論着:‘蓉昭儀娘娘的人是不是被皇後娘娘支走的呀……但畢竟皇後娘娘與陛下是青梅竹馬,兒時的情誼在那裡呢。’‘喂,小聲點,隔牆有耳呀。’我聽到這些事情,心裡不是滋味,若不是發現及時,自己被燒成傻子都不為過。”
“我去找婉兒訴說,她第一次把我擁入懷,輕拍我的後背,說:‘阿溪受委屈了,再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