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織燈直直地照在她的臉上,像是瞄準她的槍口。天宮彌靠在椅背上,手腕被猩紅的術式束縛住,她擡了擡手臂,與其接觸的皮膚立刻傳來火辣辣的刺痛。
“天宮彌,回答我的問題!”審訊官的聲音猛得大了些。
“完全沒有禮貌啊。”天宮彌收起了戲谑的目光,聲音冷淡下來,“派一個不用重複廢話的人來和我交流。”
“注意你的身份!”面前的男人低斥道,“嫌疑犯沒有資格提出要求--我再問一遍,11月31日晚上11點到3點,你是否在山下型人的家中?”
“醜、難看、非常醜。”
天宮彌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諾大的空間裡隻有天宮彌簡短的評價。她一一掃過審訊官身後的高層們。随後皺起眉,像是看到什麼很反感的東西似的。
“我說為什麼你們總是做出一些人類難以理解的決策,原來你們當中沒有女人。”
“天宮彌!”審訊官重重一敲面前的檀木,怒火中燒地斥責她的名字。
“除非派一個合我心意的人,否則我拒絕回答任何問題。”天宮彌落下目光,将視線落在略高與她的審訊官身上,“還有,你也很醜。”
審訊官顯然被她氣得不輕,但其實天宮彌并沒有任何想要戲弄他的意思,她隻是單純的覺得不爽:為什麼自己坐的位置像垃圾場一樣啊?
坐在正中心位置的老人揮了揮手,看來是這裡的老大。很快便替換掉了一個新的審訊官,看起來很年輕,但是天宮彌同樣不太喜歡他--眼睛裡透露出勢在必得的沉穩和不自知的輕視,像是看待獵物一般鎖定了自己。
“接下來我将對您進行提問,您有且僅有是或不是兩種回答,回答須符合事實,請問天宮小姐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嗎?”
“沒有。開始吧。”
“好的,那麼您是否知道山下型人為非術師?注意,非術師指沒有術式、不能操控咒力,以及不能使用魔法的人。”
“是的。”
“您于11月25日接下了「水星高專靈異事件」這一任務,并調查到死者水月桔梗的死亡原因與山下型人有着密切關聯,您是否因此憎恨山下型人。”
“憎恨?”天宮彌咬了咬這樣的字眼,“是的。”
“您于11月31日查詢到了山下型人的家庭地址,并隻身一人趕往其家中。您是否在山下型人死亡前對其使用了魔法。”
“是的。”
“這麼說,”審訊官放下手中的稿子,雙手交叉置于桌上,眼裡是止不住的得意,“您承認是您殺死了山下型人。”
天宮彌笑了笑,她看着審訊官胸前的名字--禅院佛裡,她說,“早聽說禅院家沒有什麼好東西,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在場的人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這句突兀的諷刺,眨眼之間原本被束縛住的少女消失在審訊椅前。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負責安保的術師亂作一團。
随後天宮彌出現在了審訊台上,與禅院佛裡隻有一桌之隔。衆術師迅速将她包圍,火藥味嚣張跋扈,少女卻氣淡神閑,垂眼看向禅院佛裡。
“提到到山下型人和水月桔梗時,你将二人的關系稱為密切關聯。在提到山下型人和我時,你說我是殺害他的兇手。”
天宮彌歪了歪頭,單純得像是不谙世事的少女,她頗有些不解,“禅院先生的思路,完全不像是一個正常人類呀。”
“天宮小姐。”禅院佛裡聽懂了她的諷刺,咬牙切齒地道出她的名字。但是他隐約感覺到了面前少女的殺意,不敢輕舉妄動。又想到了這裡是「自己的地盤」,聲音有底氣了一些,“我并沒有刻意關照誰的意思,在我看來,衆非術師平等。”
天宮彌晃了晃食指,不贊同地打斷他,“你來自禅院家,又是擁有術式的男性,無需多高端的品行,就能吃到時代紅利,自然絲毫不在意弱者身處怎樣的地獄,隻在乎如何守着自己可悲的尊嚴。”
天宮彌甩出卡牌,準備圍剿她的術師立刻站定--她暫停了他們的時間,空中還有未完全施展開的術式,在嚴肅的審訊會堂中,這裡像是一場照在舞台燈光下的滑稽表演。
天宮彌卻全然不顧這場鬧劇,居高臨下地睥睨面前的審判官,拿出了「幻」牌。
“現在,你将成為水月桔梗。你擁有一次破碎的機會,如果無法獲得我的悲憫,你會優先被我殺掉。”
禅院佛裡瞳孔失真,陷入了幻境之中,頹座在椅子上。
天宮彌擡起眼,看着躲在保護後面、感受到危險卻無計可施的權利者們--保護着他們的屏障成為囚籠,掌握着術式的術師正靜止在她的魔法下。
她眼神冷淡的像是冬日的第一場雪。
“現在你們可以開始祈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