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兩個在這裡什麼也不做，是打算和我商量怎麼準備解剖她的屍體嗎？”

即使話語點名了兩人，但是家入硝子和夏油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了五條悟身上--距離咒術界頒布通緝令已經過去三個小時、天宮彌失聯五個小時、非術師确認死亡十三個小時--

家入硝子不禁回想到，自五條悟推開自己房間的門尋找天宮彌但無果後，這家夥有沒有換過姿勢。

“沒有那麼嚴重。”見五條悟沒有反應，夏油傑說道，“現在不找到她，也許是好事。”

“怎麼不嚴重了。”硝子靠在床邊，“上面那群人看她不爽也不是一兩天了。何況傑真的相信那個非術師是彌殺掉的？”

“不，但現在帽子确實扣在了她的頭上。”夏油傑頓了頓，接着說道，“要是想解除她的嫌疑，我們必須找到證明她清白的證據。”

兩個人有來有回，暗戳戳地試探五條悟的态度，最終硝子還是忍不住踢了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的五條悟，“喂，你到底有什麼想法？”

空氣很安靜，五條悟靠在椅子上假寐。如果是往常，硝子這一腳一定落不到那人身上，但現在五條悟沒有開啟無下限，是不想搭理她還是刻意地挨了這一腳，硝子暫時想不出答案。

五條悟慢悠悠地動了動，他擡手摸了摸鏡片--是前天天宮彌戴給他的那一架墨鏡，當時他就感覺到了鏡片有所不同，隔絕信息的效果更強，應該是使用了魔法。

隻要閉上眼，淡淡的藍色魔力就在眼前流動。像是少女偶爾興緻時捂住他眼睛的手。

很可愛，做這樣的事情時很可愛，說漂亮話時也很可愛。她總是帶着他不能夠預測下一秒行為的可能行動着，因此格外具有新鮮感。

但是同樣的，五條悟思考良久，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她，在這樣隻能感受到她魔力的狀态下，他才發現自己對于女朋友、同期或者是什麼其他身份的天宮彌一無所知。

--她的過去，她的思想，以及她失蹤時，有可能前往的地方。

“老子的生日快要到了吧？”五條悟說着這樣的話，在場的兩個人皆是一頓，但是同樣默契的沒有打斷他。

五條悟站起身，将墨鏡重新帶好，語氣似乎沒有什麼異常，他拍了拍手，不知道是在鼓舞着誰。

“好啦，在那個完美的日子前，解決掉這些麻煩吧。”

*

不要，不要。如果能夠重來一次，雨宮流花一定要拒絕那句誓言，一定要拒絕在那晚試圖召喚殺死山下老師的怪物，一定要拒絕推開那扇門的水月桔梗。

不要。雨宮流花推開辦公室的門，看着流着淚無力反抗的水月桔梗，她聽見自己說，不要，山下老師。不要這樣對她，我來了。

水月桔梗哭得更兇了，她從沒有流過這樣多的眼淚，她也在說，不要，不要。

她們擠在小小的樓梯間裡，在這個不被任何人打擾的廢墟裡放聲哭泣，水月桔梗劃掉了所有山下老師的名字，她哭着說以後再也不要說任何與他有關的話。

她們依偎在僅容月色通過的窗邊，水月桔梗拿出石子刻畫着兩隻小狗，痕迹歪歪扭扭，但她執意在其中之一畫上了一個蝴蝶結。

那是雨宮流花的心髒，此時她終于想起了那晚的儀式，她要召喚出一個怪物，殺掉她最讨厭的人類。

于是打敗壞世界的水月桔梗就這樣來臨了，填滿了她早已失去的心髒，在原本一分為二的世界裡，雨宮流花找到了自己的歸屬。

她記錄下所有水月桔梗和她的話，隐去彼此的姓名，像是創造了新世紀，小小的本子隻有她和她，雨宮流花想，早晚有一天，她能夠理解水月桔梗。

但是太慢了，太慢了。雨宮流花隻來得及追上她的背影，她一躍而下的身軀，帶着熟悉的花香，在地面上綻放，像是生命的最後一場煙火。

她隻留下那些照片，用死亡想要守護可憐的自己。墜落像是落入湖水中的石子，泛起的漣漪殺不死那個可怕的怪物。

所以天宮彌出現了。

*

“天宮彌，11月31日晚上11點到3點，你在哪裡。”

“我想你們早就調好了所有的監控，如果隻是想問點廢話，那我們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回答問題。”

“是我實在想不起來地址啦，總之是在山下的家。”

“山下型人？”

天宮彌處于凹陷的地勢中，審訊官在高于她三層台階的平面上，在他的身後有熟悉也有陌生的面孔，是咒術界的高層，正躲在「黑色玻璃」的後面--她剛剛被警告過，這是增加了特别術式的保護罩，專門用來抵擋她的魔法，提醒她不要動什麼歪心思。

本來是沒有的。天宮彌聽完那樣的警告後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