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兄妹性子像極了,他翻身下馬指責道:“這麼大的事,你竟也不同我說?”
容遷低下眸子,将老友、魏芊芊喊進容家。
他坐在容家坐前,意味深長道:“這門婚事,是聖上欽賜的。我們都是這兩天才得了消息。”
“聖上當真連納妾都要管了?”
魏芊芊眼睛瞪的圓滾滾,她也許是一行人裡第一個知道清清與周時彥的事情吧。
看來她真的拿自己當朋友了,這麼大的事兒,竟然連容家人都是才知道的。
那就姑且原諒容從清今天不叫她了。
她悄悄得看了四周一圈,隻見那幾人都緊緊得瞪着她,一下子沒了氣勢。
“好吧,上次下去悅春樓的帖子,其實是周家長子周時彥給清清下次,并不是我....”她又偷偷得看了魏長生一眼,補道:“我和哥哥下的...”
魏長生歎氣道:“你隻是說跟清清許久沒見,我才準許你出去的。”
“不怪别人,怪我護不住她!”容成林穿着黑色披風裹心底酸澀極了,他眼前都是門前零星的幾位轎夫,唯一的女兒就這樣草率的出嫁了。
他該這麼對得起妻子的在天之靈。
“我前半生肆意灑脫,與相愛之人攜手做着一切快樂的事兒。後來,我獨自一人将你們拉扯大,為了生計被迫進宮做了宮廷畫師。可如今,我隻能眼睜睜得看着女兒嫁給權貴做妾室。”他眼底充滿迷茫哀傷:“遷兒,我當初的選擇究竟是對是錯?”
“聖上欽賜的婚事,我們又怎麼說不呢?”容遷眼底不同父親的充滿哀傷,更像一種鬥志,“清清的婚事我們不能左右,但往後我必當在朝堂上嶄露鋒芒,成為她任性的底氣。”
“今日沒有能力護住舍妹,讓她被人觊觎成為妾室,這是我一輩子對不起她的地方,一輩子羞愧難當的地方。往後,我不願再做朝堂的邊角料,更不願意一輩子在翰林院打轉。事已至此,隻有讓容家成為她最堅實的後盾,能讓她不管在國公府受了多大的委屈,都能有所選擇。”
京城的秋雨來的快走的也快。
容從清的喜轎停在國公府側門外時,天氣已經回了晴。
她的轎簾被前來迎親的婢子掀開,慢慢被攙扶着進了國公府。
國公府內,并不像書巷那邊來的熱鬧。
容從清視線被蓋頭遮住,一路上她除了細碎的腳步聲,再聽不見任何聲響。
直到一陣推門聲響起,她才緩緩坐在喜床邊。
方才一進屋,隻見站在喜床邊的婢女道:“少爺交代了,姨娘到了國公府還請自便,這些日子他不在府上,每日向夫人去請安即可。”
那婢女上衣穿的绫羅綢緞,領口上秀着纏枝花卉,身上的裙擺自然垂落。頭上帶着牡丹發簪,搭配着寶石耳飾氣質非凡,比普通人家的小姐都要顯得富貴。
容從清果斷将眼前的蓋頭扯開,露出張精緻小巧的臉龐,她笑道:“不在正好,夫人每日何時起?”
周圍的婢子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心中驚歎好漂亮的姨娘呀,難怪是第一個被少爺納進府上的女子。
那婢女故意陰陽道:“姨娘倒是聰明,趕着時間去請安,絲毫不耽誤功夫。”
“不過,要我說夫人何時起,自然是迎着朝陽起。”蔣逢春沒等眼前人回答,又看向一旁的冷戚然,她語氣驕傲道:“你是容姨娘的陪嫁丫鬟吧,你叫什麼?”
“安然。”
容從清搶先回道:“安然順遂的安然。”
冷戚然眼睛怔怔得看着她。
安然順遂。
她也可以嗎?
“行,安然,這些日子就先學怎麼做四等丫鬟,跟着洗恭桶守夜吧。”
逢春滿意得彰顯了一番自己的威風,又給下人們立了威風。“國公府不抵容家的門戶,府裡光是下人就有四十餘人,沒有來了就能做清閑的貼身丫鬟的道理。”
容從清顯然不滿,她皺皺眉頭問道:“你又叫什麼?在府裡任何職?”
蔣逢春笑道:“我母親是夫人的乳母,是這府上半個主子。我自小就在國公府侍奉少爺、小姐,今日少爺成婚,特地複命來幫助姨娘了解國公府。”
“你母親是乳母算半個主子,那你的職務就是丫鬟?我容家門廳小,但都恪守本分,也從沒見過這樣對主子指手畫腳的丫鬟,果然還是來了大門戶更長見識。”
“你!”蔣逢春生氣道:“喊你一聲姨娘都是擡舉你了,真以為自己是來國公府當主子耍威風來了?少爺連婚事都不在府裡,整個府上除了夫人問着一兩句,還有誰拿你當回事。”
前世容從清忍了一次又一次。
在東宮她哪怕是身為側妃,連随便的下人都能對她任意欺辱,這次她絕對不會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