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不是一般難熬。
容從清沒想到這毒,竟然這麼狠。
這到底是哪裡煉成的毒王。
她蜷縮在屋内的床角,冷汗浸透了身上的中衣。前一陣痛意還沒結束,隻覺得喉間又泛起濁灼燒感,每呼吸一次都帶着刺骨劇痛。
五更天,容從清痛的忍不住咬破了舌尖。
她強撐着自己坐起,想着前世學過的三腳貓功夫,開始靜心調息。
她剛剛運氣,嘴裡就吐出一灘紫紅色血水。
冷戚然上前扶着她:“我去找他搶解藥!”
容從清嘴唇上挂着血迹,艱難得搖搖頭,她已經說不出一句話,手指顫抖着在冷戚然手掌間寫上一個字:忍。
她對着小臂上毒血淤積的血管狠狠得咬了下去,而蠱毒的痛感卻讓她沒有絲毫感覺。
毒血順着排除,她這才能熬到天亮。
冷戚然不等發話,一早就去周府取來了解藥。
隻是這解藥是跟着人來的。
周時彥進來時,她早已被折磨的疲憊不堪,連腕間的血水都已凝固。
他遞來裝着解藥的錦盒,聲音裡帶着涼薄:“疼嗎?”
容從清将解毒丹混着滿嘴血沫吞下,擡眼時他竟感覺到一股韌勁與頑強。
她有了力氣便坐起身來,緩緩擡手抓住他的衣角,滿眼無辜問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你可知,昨夜我喊了一千三十九聲你的名字。”
“每一聲都在想你,所以原諒我了好不好?”
他忍住想退後的本能,低頭她這樣拽着自己,警告道:“容姑娘,希望你恪守邊界,不要以下犯上。”
忽然間,周時彥瞳孔驟縮,眼前人的指尖像蜻蜓點水般在他虎口上掠過。
她的指尖微涼,肌膚相觸瞬間,一封折角密信放入他的掌心。
周時彥忽然将手抽出,将手中的密信背過去塞入腰間,指腹忍不住在她方才掠過的地方撫摸。
他聲音緊繃道:“以後交給雙羽轉交。”
容從清被他的反應弄的不知所錯,難道是又犯了他的禁忌?
她無可奈何得忍着身上的疼痛,跪在床上認錯道:“主子,我錯了,但這次别罰我了好嗎?”
她說罷微微擡頭,一雙水潤的眸子盯着他,等着他下令發話。
周時彥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瞥眼朝着冷戚然道:“照顧好你家小姐。”
他隻留下背影道:“事發倉促,這次容家的事我暫且替你解決。”
“容遷一會會來處理家事,晚上你父親能趕回來送你出嫁,晉城那邊我已經差人送信去了。”
他冷冷的補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書巷口,學子們逐漸聚集起來,趕去學堂晨讀。
趙淺畫剛醒來,就差人喚來明德醫館的孟大夫
她避開丫鬟,隻留孟大夫在内堂裡把脈。她烏發如瀑傾瀉,手裡攥緊絹帕,指間泛着青白。
過了半柱香的時辰,隻聽對面緩緩道:“夫人,果真有了身孕。”
她話語微顫,不敢置信:“您給我配的避子湯,我每日都再喝,怎麼會有了孩子?”
孟大夫搖搖頭,他歎氣道:“我行醫幾十年,按理說喝下我配的避子湯,有十全的把握能避開身孕。這次出了差錯,我也找不到原因。”
“藥渣呢!你看看藥渣!”
趙淺畫掏出早就準備好的藥渣,孟大夫捏起一把放在鼻下聞了聞。
“這不是我配的避子湯,這是保胎藥。”
她聽到此話,急忙問道:“尚家呢?他們那邊怎麼說?什麼時候來接我?”
孟大夫遲疑再三:“公子說,這是容家的私事,與他無關...等您解決了麻煩,醫館裡依舊有您一個位置。”
“你快配藥,把這個孽種給我打掉。”
“夫人長期服用避子湯,現在要是再打了這一胎恐怕日後再也不能生子了。”
趙淺畫此時滿身怨念。
不能生子,那跟一個廢人有什麼區别?
可要是生下這孩子,她瞞得過容家上下,卻唯獨瞞不過容遷。
她眼底通紅,心口宛若刀錐般疼痛。
究竟是誰要害她。
容遷平日根本不關心她的行蹤,與公爹的交流也少之又少。
家裡隻有那容從清一人,整日神龍見首不見尾。
她随手抄起手中的茶杯就砸在地上:“容從清,我待你不薄。”
你竟然如此構害我。
“夫人,少爺、小姐他朝院子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