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苟着身子,在人群裡是那麼的狼狽憔悴,一向挺直的傲骨都被人壓彎打碎。
“清清!清清!”
容成林正站在門前,臉上堆滿笑意,輕輕将她喚回現實。
“清清,怎麼見了爹爹和哥哥,就知道發愣!”
趙淺畫見她的模樣,有意敲打着她行禮問好。
兄長容遷走到趙淺畫身旁,帶着笑意調侃道:“是呀,女大十八變,清清長大了跟我就不親了,還是跟他嫂子親。”
他腰間香囊随動作輕晃,正是她去年與嫂嫂去山上求的平安符。他身上還是散發着那縷熟悉的茉莉香。
容從清喉頭一哽,快步迎上去,撲向哥哥的懷中。
“哥哥,我好想你。”
特别特别想。
在東宮的日子裡,在南國的日子裡,在臨死的那一刻。
她眼淚一下浸濕了容遷的衣服。
“快别哭了,你哥哥也沒離開幾天,這不還給你帶了蜜餞回來。”
“也不知怎麼得,在翰林院好好的,忽然被特批回家兩晚,連着爹爹也是,可能是這些大人們知道我們清清在家呆的無聊了吧。”
趙淺畫将她從容遷懷裡拉開,又朝她懷裡遞了包蜜餞。
是蜜漬金桔。
是哥哥每次離家後,都會給她帶的零嘴。
她的眼淚更繃不住,想決堤般湧了出來。
趙淺畫臉上帶着笑意,裝作調笑道:“怎麼哭的這麼傷心?快别哭了清清,要是再哭上一會,爹和相公就要覺得我讓你在家吃不飽飯,受了天大的委屈。”
“哈哈哈哈哈哈”
衆人一齊笑開來。
父親輕輕擡手,替她拂開方才弄亂的碎發,指腹帶着常年握着畫筆磨出的薄繭。
容從清聞着父親的味道,覺得安心極了。
她心底暗暗發誓,這次定要守好這縷人間煙火。
快到午膳,廚房裡飄來陣陣香氣。
容從清鼻尖微動一下就聞出了,這是父親的拿手好菜—燒臘肉。
正準備去廚房偷上一塊嘗味時,又聞到一股煎藥的苦香。
這藥味裡混着當歸與川芎,應該是補氣血的,怎麼裡面又多了些麝香的涼味。
她在大哥的院子前停下。
門打開着,屋裡卻沒有人,隻有藥罐在炭爐上煨着。
嫂嫂在那醫館都吃上一兩年的藥了,卻依然不見頭疾好轉。
容從清借着前世學來的醫術,掀開藥罐,問起裡面的藥方。
她忽然眉頭緊促。
這哪裡是治頭疾的藥?
裡面分明混着紅花與牛膝的苦辛。
這分明是避子藥!
她指尖發抖,前世從未聽過嫂子懷孕的消息,竟然是嫂嫂不願意生下來。
忽聽窗外傳來腳步聲。
她連忙起身裝作東張西望的模樣,找起什麼東西來。
“小姐,在找什麼,前廳裡熱鬧的緊,你怎麼還在這裡?”
丫鬟青竹走了進來。
容從清笑道:“聞着嫂嫂的藥味了,特意拿來點蜜餞來。”
青竹從屋裡拿了件披肩,跟着容從清一起去了前廳。
原本要過些日子才能回來,不知怎麼翰林院的官員對他忽然态度變了,容遷這才得了空回家兩晚。
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都高興得吃起容成林親手做的午膳,好不熱鬧。
用完午膳,容從清趁着衆人小憩的時候,悄悄溜進哥哥的院子裡,用手帕捏了一把嫂嫂的藥渣。
她拿回房中好生研究,這才發現那藥方十分陰毒,表面是活血化淤治頭疾的藥方,實際是讓女人無法孕育的藥方。
嫂嫂究竟知不知道這藥方後的秘密。
她為什麼要常年喝着避子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