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容易，司翊照做了，時叙很快就感到來自他精神力的波動，微弱的漣漪在空間内散開。

時叙用自己的精神力控制住了他的。

肉眼無法看到精神力，但在VR視野的作用下，金色的精神絲線編織成網，瞬間将暗紅色的光團給吞沒，凝成的子彈呈現出金紅的色澤。

時叙把它推入了槍膛中。

司翊忽然渾身抖了一下。

他死死咬着下唇，小臂青筋因忍耐而凸起，蒼白的皮膚上浮起駭人的血絲，半跪的膝蓋幾乎支撐不住，潮熱的汗水沿着後頸滑落，胸膛劇烈起伏。時叙聽見了他粗重的喘息聲。

時叙也是第一次把自己的精神力和别人的相融，隻有上輩子大概的理論知識，看到對方的模樣，未免有些心虛。

“難受？”

他摸了摸司翊的臉，撥開發絲，從滾燙的面頰掠到耳根，試圖安撫。

精神力相交的狀态下，自己的生命值正以每秒500s的速度增長，時叙實在不太想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但如果對方實在堅持不住……

他還是懂得竭澤而漁這個道理的。

“不……”司翊從牙縫間擠出含混的字句，“繼續。”

當時叙侵入他的那一刻，強烈的刺激自他分出的那縷精神力傳來，屬于對方的氣息以一種蠻橫而強硬的姿态侵入他的精神海，他的每一處神經都試圖記憶下那人的生物信息，過度刺激之下，竟令他産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

即使這種感覺随着他的适應而減弱，但刺激大腦皮層的電源始終通着，開關就握在那人的手上。

時叙任何細微的動作，都會被擴大十倍百倍作用到他的精神海。

——精神力相融時，兩個人的等級的差距越大，對精神力弱的那方的刺激感就越強烈。

時叙依稀回想起了一部分久遠的記憶。

自己現在的精神海隻處于修複了十分之一的狀态，司翊也隻是個C級覺醒者，應該問題不大……

【問題大了。】

系統的聲音十分不合時宜。

【他還未完全覺醒，你的精神海雖然殘缺，但分出的精神力毋庸置疑在S級甚至以上，他的精神力一旦與你接觸，就會迅速記憶下你的全部精神信息。一旦全盤接受了你，他以後就再也無法接受别人的精神力，連最基礎的精神撫慰都會引發排異反應。】

時叙沉思：【相當于我親手給他上了鎖？】

系統：【……差不多。你的精神力已經在他的腦子裡打下了半永久烙印，除非讓一個精神力比你還強的消除它——當然這不可能——或者等他變成異族，精神烙印自然就解開了。】

它說還能解開，時叙就不擔心了，左右還有三年司翊就叛逃去詭域，變成異族，到時和自己就無關了。

“感受到了嗎？”時叙問。

那聲音就像一把利刃刺入司翊被燥熱燒得混沌的大腦，他獲得了短暫的清明。

司翊抿了抿幹澀的唇，試圖抓住對方的話語：“……什麼？”

“我的精神力正帶着你的，它們在瞄準靶心。”時叙有耐心地說。

跟随着他的聲音，司翊的視線挪向對面的标靶，精神力的軌迹在他的腦海中浮現，與此一并浮現的，還有一道陌生、強大的氣息。

那是無比純粹的金色，耀眼、張揚，金絲如遊動的魚群般穿梭，而他的精神力就被裹挾在其中，像一粒不起眼的灰塵。

司翊前所未有強烈地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時叙的氣息仿佛滲入了他的每一個毛孔，他的觸摸，他的聲音，乃至他的呼吸，都能輕而易舉地令他戰栗。

時叙分心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老師沒注意到班上多了個不是自己的學生，倒是有幾個女生不時在看他們這邊，面上帶着興奮又詭異的笑容，似乎還打算拿出終端拍照。

同學互幫互助而已，她們在興奮什麼？

時叙不再關注，用精神力捏了下對方的臉，示意他聽自己。

“學會了嗎？”時叙問。

“……還差、一點。”司翊的聲音啞得厲害，隐忍着某種欲望。

他也意識到了，利用精神力交融是傳授技巧最直接、最粗暴的手段，沒有累贅的動作與言語，一次演示的效果足矣強過自己千百次機械性的練習。

他身上已經冒了好幾次汗，但少年矯正他姿勢的手始終幹燥而涼，意志力在長時間的忍耐下變得微薄脆弱，司翊忍不住就想把自己的身體往對方身上靠，以緩解某種莫名的躁動。

聽到對方的答複，時叙再一次釋放出了精神力。

突如其來的刺激令司翊陡然繃緊了脊背。

時叙分出一隻手，抵起他汗濕的臉，說“放松”。

僵硬的肌肉好似有了自己的想法，依照那人的話一點點松弛下來，而後對方說：

“感受我。”

于是腦海中的一切雜音奇迹般地被屏蔽，隻剩下那個人的聲音，像深海中一點金色的遊光，遠遠地穿梭在最前方，而他拼命追趕，喘息，猶如沙漠裡見到綠洲的旅人，胸腔後的心跳重如擂鼓，砰——

金紅色的子彈正中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