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翊解脫般喘着氣,像一條脫水的魚。
“學會了嗎?”
少年的聲線依舊冷淡,仿佛沒受分毫動搖與影響,司翊不會懷疑,自己要敢說一個沒字,對方就會拉着他再來上一遍。
那種難以啟齒的體驗已經連續經曆了兩次,他渾身的肌肉到現在還在打顫,喉嚨渴得要命,司翊喉結動了動:“會了。”
剛獲得了四十五個半小時生命時長的時叙幹脆地松開他,站起身。
身上的桎梏一輕,司翊卻猛地感到一陣空落的心慌,下意識以為他要像之前那樣走得悄無聲息,連忙把槍扔掉,粗暴地扯下目鏡,想要站起來,但跪得發麻的右腿根本使不上勁。
他用力掐掌心,咬着牙,跌跌撞撞地爬起,回過頭,發現時叙還站在原地,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那麼急幹嘛?”
對上少年的眼睛,司翊看到了自己狼狽的倒映,他艱難地站直身體,喘息着,冷汗沿着他的額角流下,看他站得那麼費力,時叙好心地扶了他一把。
下一秒,他的手就被對方反握住。
力道很重,潮熱滾燙。汗濕的發絲下,那雙銀灰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漆黑的瞳孔顯得深邃而危險,猶如蓄勢待發的狩獵者。
還挺兇。時叙在心底啧了一聲。确實有幾分日後的影子。
“你不走?”
這三個字脫口而出後,司翊才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多麼蠢的問題。
“我不走難道還留在你們班嗎?”時叙感到莫名其妙。
“不……”
司翊下意識道。
許多疑問在他幹渴的喉間滾動,但他知道對方沒有解答他的義務,大腦因剛才的精神力交融發燒似的燙,火一直燒到胸口,心髒仿佛都在冒汗。
他又要走了。
至少……至少要知道他能在哪裡找到他。
司翊:“我想問,你是在……”
仿佛看穿了他心思似的,時叙道:“一年級一班,時叙。”
一班……那裡都是B級及以上的攻擊型覺醒者。司翊垂在身側的指尖緊了緊。也對,那麼強大的精神力,這個人恐怕已經是S級别的了。
新生中的攻擊型S級一共有九個,司翊在試圖回憶他們的名字和臉。
時叙打斷他:“如果以後精神海出了什麼問題,來找我。”
司翊愣了一下。
精神海,每個覺醒者最重要也最私密的部位,絕不能輕易向外人展示,要是出了問題,第一時間要找的應該是專業的疏導師,其次,是自己的伴侶。
……他到底什麼意思?
時叙看出了他的想法:“疏導師解決不了你的問題。”他想了想,又補充,“隻有我可以。”
司翊胸腔後的心髒狠狠一跳。
要求别人給他看精神海這種話一般隻會在兩種情況下說出來。
一是幫人作精神疏導的時候,另一種是在約定終生的伴侶間精神圖景交融的時候,當然,也可以用來作為含蓄的表白。
少年視線始終清淩冷淡,毫無遮掩,司翊當然清楚他不是那個意思,但心頭還是不禁浮起一陣煩躁,以及微妙的羞恥。
這人也太沒邊界感了!
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時叙已經點開他手上的終端,在好友搜索欄中熟練地輸入一串ID,給自己發送了好友申請。
終端上叮咚跳出一條提示——
【您已成功添加時叙為好友。】
看着【新朋友】那欄時叙的名字,以及對方的貓貓頭像,司翊忽然湧起一陣不真實的錯覺。
他下意識去看時叙,恰好對上少年掃過來的視線,薄薄的眼皮弧度狹長勾人,睫毛和虹膜都是濃墨一樣的烏漆,近距離看時,他眉眼銳利張揚的攻擊性完全展現,配上那玻璃似冷淡的眼珠,有種月光吻過輕薄刀刃的鋒利與漂亮。
“找不到我的話,給我發消息。”時叙說。
他看起來一副馬上就要走的樣子,司翊本想問為什麼疏導師解決不了自己的問題,話到嘴邊,卻鬼使神差地變成了:
“随時都能找你嗎?”
他抿了抿幹澀的唇,嗓子因脫水幾乎燒起來,辯解似地道:“我是說……如果我精神海沒出問題,我也能找你嗎?”
還有這種好事?
時叙面不改色地想。
他自己還愁着沒有理由去找司翊,沒想到對方主動湊上來了。
系統奇怪道:【你給他下精神暗示了?】
時叙無辜:【你這什麼話?人家肯定是被我的人格魅力折服了。】
看着未來反派一臉魂不守舍的模樣,系統沉思:莫非這就是白月光的殺傷力?
時叙說了個可以,瞟了眼時間,快下課了,林蔚要集合,他得回到自己班。
他把自己的手從司翊的指間抽出來,視野裡【生命值增長速度:20s每秒】瞬間消失,他不免有些遺憾。
蚊子再小也是肉,這可都是他的命啊。
司翊空落落的手指動了下,像是試圖重新抓住什麼,但看着少年毫不留戀的背影,半晌,一點點收了回去。
另一邊,3班中的一些人注意到了這裡,一邊偷懶休息,一邊小聲指指點點。